第3章 羡慕和嫉妒和恨
剑锋划过少年颈边碎发，擦破了脖颈处的皮肤，露出丝丝血痕。
李溯重仿佛脱力般，猛地抽回霜刃剑归鞘。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弯腰抱起少年。
沾血的布料与掌心粘连，传来灼人的温度，那瘦骨嶙峋的身体，正因高烧止不住的颤抖。
引雪居偏室青瓷香炉燃着淡淡的降真香，试图驱散室内的血腥气。
李溯重动作略显生疏地解开少年身上早己被血污和泥泞糊住的破烂衣衫。
目光掠过他心口狰狞的旧疤 ，藤鞭抽打的痕迹，呈十字交叉状，结痂处泛着暗红，新伤叠着旧伤。
他定了定心神，盘膝坐下，调动体内纯净的冰灵力，试图渡入少年体内，为其压制伤势。
然而，他的灵力刚刚探入少年丹田附近，一股无形剑意猛地反扑过来！
毫不留情地将李溯重渡入的灵力瞬间绞得粉碎，灵力逆冲，经脉剧震，一股腥甜首冲喉头。
"怎么会……"他喉间发苦，一缕鲜血顺着李溯重嘴角滴落。
手腕间传来锁链冰冷的触感，丹田处隐隐作痛，王盛元的破厄剑悬在头顶，台下弟子们的议论声混着沈芊芊的哭声，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李溯重脸色煞白，立刻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凝霜丹吞下。
丹药化作一股清凉气流，强行镇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躁动的心魔。
他扶着冰冷的案几，艰难地站起身，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衣衫早己被冷汗浸透，带来一阵阵寒意。
而输入的些微灵气似乎起了效，面前少年的渐渐舒展的眉头，苍白的唇色也有了一丝血色，李溯重不敢再留，起身离开了引雪居。
冷池位于后山竹林深处，池水清澈见底，透着丝丝凉意。
池水漫过李溯重的胸膛，刺骨的寒意丝丝缕缕地渗入肌肤。
试图浇灭体内残余的刺痛与混乱的思绪。
李溯重在池中浸泡了许久，混乱的思绪也如同池水般重归冰冷的平静。
他披着鹤氅，带着一身冷冽的水汽回到引雪居时，天色己渐亮。
就在他即将踏入内院门的刹那，一声压抑的啜泣极其微弱地，从引雪居偏室的方向飘了出来。
李溯重的脚步骤然凝固，湿漉漉的长发贴在颈侧，冰凉的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脖颈，混着池水的冷意。
是沈芊芊。
李溯重推开门，榻边一抹淡粉身影微微颤动，沈芊芊正垂眸凝视床上昏迷的少年。
"沈师妹。
"李溯重喉间发紧，这声唤里裹着酸涩。
少女猛然转身，眼尾还泛着红，眉心间那朵青色莲花纹案随着动作若隐若现，正是敛华峰圣女独有的印记，象征着她在医药一道的卓绝天赋与尊崇地位。
她自幼便是沈家捧在手心的明珠，天生纯净的木灵根，前途无量。
前世，李溯重也曾试图求娶沈芊芊，可由于门第差距，也被众人私下调侃过。
可命运弄人，这位备受宠爱的圣女，偏偏将一颗心系在了那个出身泥泞、灵根杂劣的少年身上。
少女慌乱的用丝帕拭去泪痕。
"李师兄……" 她顿了顿，声音发颤："昨夜盛元一夜未归，我遣敛华峰弟子寻遍三十六峰，都找不到。
本想来求师兄帮忙，听见童子说您夜里带回个受伤的同门…… 我一时心急，便贸然闯了进来。
"李溯重的目光掠过门外垂手侍立、面带忐忑的童子若狭，心下了然。
他微微颔首，示意无妨，引着沈芊芊在外室的茶案边落座。
少女走过时，莲香混着淡淡药味萦绕鼻尖。
“只是盛......他为何会伤得如此之重？”
沈芊芊的目光忍不住又飘向内室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绞紧了手中的丝帕。
“我方才粗略一看，除了外伤，体内气息也极为混乱驳杂，似有……似有数种药力冲突残留的痕迹？”
她秀眉微蹙，凭着医者的本能，敏锐地捕捉到了异常。
李溯重望着她紧抿的唇，将一盏温热的灵茶轻轻推到她面前。
“昨夜雨急，我御剑路过观云峰附近，见崖边草木倒伏，隐有血迹。
心下生疑，便下去探查，在崖底枯叶堆中发现了他。
当时他昏迷不醒，气息微弱。”
他的叙述简洁而客观。
沈芊芊捧着茶盏，却一口未饮，只是反复摩挲杯壁。
李溯重的心便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语气不自觉冷了几分。
"你既精通药理，待他醒来，自可详查。
既是你敛华峰挂心的人，若不放心在此，现在便可带他回去诊治。
"沈芊芊听出他话中的距离感，连忙道：“师兄误会了，我并非不信师兄。
我……”她话未说完，目光再次坚定地投向内室，“好，我这就带他回敛华峰。
师兄援手之情，芊芊铭记于心。”
她起身，郑重地向李溯重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