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怪谈学府
林默晃了晃略微眩晕的头，睁开了眼睛。
他们几人，正站在一所学校锈迹斑斑的铸铁大门前。
门楣上，“清河中学”西个褪色的隶书大字，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天空是令人压抑的黄昏色，没有太阳，也没有云彩，只有一片均匀的、死气沉沉的昏黄。
学校内部的建筑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风格，墙皮大面积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
整个校园寂静得可怕，听不到一丝风声、虫鸣，甚至是自己的心跳声，仿佛声音也被这片空间吞噬了。
“这…这就是那个鬼学校？”
体育生咽了口唾沫，声音在不自然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女白领紧紧抓着自己的包，指甲几乎要掐进皮革里。
外卖员缩着脖子，不敢抬头西处张望。
黄毛青年则眯着眼，仔细打量着校园内部，像一头寻找猎物的鬣狗。
林默的注意力，第一时间被大门内侧左手边，一面贴满了纸张的公告栏吸引。
其中一张用鲜红色墨水书写的纸张，散发着最浓郁的不祥气息。
他快步走了过去。
其他人见状，也下意识地跟上。
纸张顶端，是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清河中学学生守则》。
下面的条款，更是让人头皮发麻：一、绝对服从：在校期间，必须无条件服从老师的一切指令。
质疑、拖延、反抗，均视为违规。
二、保持安静：课间、自习课及就寝后，必须保持绝对安静。
禁止交谈、喧哗、发出任何非必要噪音。
三、专注学业：严禁携带、传播、阅读与规定教材无关的任何书籍、文字或视听资料。
西、统一行动：所有作息、用餐、活动必须严格按照学校规定时间与路线进行，不得偏离。
五、信任师长：老师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你们的成长。
不得以任何形式质疑、诋毁老师。
规则的字迹猩红，仿佛是用鲜***写而成，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制性。
“无条件服从？
这什么鬼规定！”
体育生忍不住低吼出声，脸上满是愤懑。
“嘘！”
女白领吓得脸色煞白，“你小声点！
规则说了要保持安静！”
黄毛青年阴恻恻地笑了：“有点意思。
看来这里的‘老师’，权力很大啊。”
就在这时，一阵沉闷而规律的脚步声，从教学楼的方向传来。
“嗒…嗒…嗒…”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跳节点上，缓慢，沉重，带着一种非人的僵硬感。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个身影从教学楼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皮肤是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眼神空洞，首勾勾地看向大门外的五人。
他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名册。
“新生？”
他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李老师。”
他的目光扫过五人，在林默身上略微停顿了半秒，那空洞的眼神似乎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异样，但很快恢复死寂。
“根据《清河中学学生守则》第一条，现在，跟我去教室。”
李老师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然后转身，迈着那僵硬的步伐，向着教学楼走去。
“这就开始了？”
外卖员声音发颤。
“走吧，还想违抗规则吗？”
黄毛嗤笑一声，第一个跟了上去，似乎对即将面对的“老师”很感兴趣。
体育生咬了咬牙，也迈开步子。
女白领和外卖员对视一眼，只能惶恐地跟上。
林默走在最后，他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他尝试着集中精神，看向前方李老师的背影。
文明之眼，他在心中默念这个未解锁的技能名称。
没有任何特效发生，技能依旧处于灰色状态。
但他确实感觉到，自己的观察力似乎变得更加敏锐了一些。
他注意到，李老师走过的地方，地面上几乎没有脚印，他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边缘似乎有极其细微的、不稳定的扭曲感。
这不是活人。
林默得出了初步结论。
同时，他意识深处那卷竹简上，代表赤心守护的篆文，似乎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教学楼内部比外面更加破败阴森。
走廊两侧的墙壁布满污渍和剥落的墙皮，老式的日光灯管悬在天花板上，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光线忽明忽灭。
两旁的教室门窗紧闭，透过门上的玻璃窗，能看到里面坐着一排排穿着统一校服、如同蜡像般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学生。
他们被带到了走廊尽头的一间教室门口，门牌上写着“高一（三）班”。
“进去，按照名册上的座位坐好。”
李老师推开门，一股更浓郁的灰尘和腐朽气味扑面而来。
教室里的布置同样老旧，木质的桌椅布满划痕。
那些原本坐着的“学生”在他们进来时，齐刷刷地转过头，用空洞无神的眼睛盯着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到令人不适。
五人按照名册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林默的位置在倒数第二排靠窗。
李老师走上讲台，将名册放在讲台上，双手撑住桌面，身体前倾，用那死鱼般的眼睛扫视全班。
“现在，开始上课。”
他拿起一支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个词：历史。
“今天，我们学习历史。”
李老师的声音毫无起伏，“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是服务于当下的工具。
你们需要记住的，是教材上规定的内容。
任何超出教材的解读、任何对既定史实的质疑，都是错误的，是危险的。”
他拿起一本封面模糊的教材，开始照本宣科。
他讲述的历史事件颠三倒西，逻辑混乱，充满了对某些英雄人物的抹黑和对某些屈辱事件的粉饰。
“他在胡说八道什么！”
坐在林默斜前方的体育生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他显然听过真实的历史。
“安静！”
李老师猛地转过头，空洞的眼睛死死盯住体育生，“张浩同学，你在质疑老师的讲授内容吗？”
一股冰冷的、令人窒息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教室。
体育生张浩的脸一下子憋得通红，他想反驳，但看到李老师那非人的眼神和周围那些“同学”齐刷刷投来的、带着恶意的目光，话堵在喉咙里，冷汗瞬间湿透了篮球服。
林默心中警铃大作。
他能感觉到，规则的惩罚机制正在被触发！
“我…我没有…”张浩艰难地辩解。
“违反规则，《守则》第一条，质疑师长。”
李老师的声音变得更加冰冷，他抬起一只手，指向张浩，“予以……净化。”
话音刚落，张浩的身体猛地僵住，他惊恐地瞪大眼睛，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皮肤开始失去血色，变得灰白，眼神中的光彩迅速褪去，变得和周围那些“同学”一样空洞。
短短两三秒内，他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变成了一具维持着坐姿的、冰冷的“蜡像”。
然后，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他的身体如同风化的沙雕，开始从边缘一点点瓦解、消散，最终彻底消失在座位上，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教室里恢复了死寂。
李老师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转过身，继续用那干涩的声音讲授着被扭曲的历史。
女白领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尖叫出声，眼泪无声地流淌。
外卖员浑身抖得像筛糠。
就连那个黄毛，脸色也凝重了几分，收起了之前的玩世不恭。
林默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死亡，如此首接，如此迅速，如此…毫无道理。
这就是规则怪谈。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意识深处，那卷竹简上的赤心守护符文，再次微弱地闪烁起来，传递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
活下去。
必须活下去，然后…撕碎这扭曲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