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见面冷艳女医生，递给他一份前列腺体检单：“建议先检查再交往。”
第二天温柔女教师，微笑着问能否接受婚前公证九套房产。
第三天更离谱，豪门千金首接带保镖闯进门：“娶我，明天你就是集团副总裁。”
罗小飞望着满院子媒婆，忽然想起在边境枪林弹雨中那些单纯的日子...---：就任副镇长夏日的尾巴，还带着点儿不肯散去的燥热，黏糊糊地贴在人的皮肤上。
己经是傍晚，西边的天际烧着一大片绚烂的晚霞，橘红、绛紫、金辉，一层层渲染开，像打翻了的调色盘，浓烈得有些不顾一切。
可这光彩落在罗小飞眼里，却只映出他眉宇间一丝若有若无的疲惫，以及那疲惫底下，怎么都洗不掉的、属于另一种生活的硬朗轮廓。
他身上那件崭新的、带着折痕的白色短袖衬衫，领口规规矩矩地扣着，束缚感清晰地传来，远不如他那身洗得发白、浸透汗水和硝烟味的特战作训服来得自在。
脚下锃亮的黑皮鞋，每一步都踩在老家青石镇这条略显坑洼的街道上，发出沉闷而陌生的“哒、哒”声，与他习惯了的那种胶底靴踏在泥土或水泥地上，近乎猫行的悄无声息，形成了尖锐的对比。
空气里混杂着各家各户飘出的晚饭香气，葱花爆锅的焦香，炖肉的浓油赤酱，还有路边排水沟隐约的湿腐气，以及老槐树下老头们下棋时，那劣质烟草燃烧后的呛人味道。
这所有的气味，织成一张庞大而琐碎的网，将他笼罩。
太具体了，具体到让他有些恍惚。
半个月前，他还在边境线上，那里的空气凛冽、纯粹，带着草木和泥土的原始气息，偶尔，会混入一丝铁与血的腥咸。
转业。
副镇长。
这两个词在他脑子里转了几个来回，还是有点儿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
就像他现在踩着的这青石板，总感觉下一脚会踏空。
特战旅最年轻的副营级中队长，手下是一群嗷嗷叫、能上天入地的兵王，面对的是一言不合就拔枪见血的亡命徒。
而现在，他的战场变成了这条街，这个即将到达的、挂着“青石镇人民政府”牌子的院子。
未来要面对的，可能是某个村民因为宅基地界石挪了一寸而爆发的争吵，或者是镇上哪家企业排污不达标需要他去交涉的文件。
他自嘲地牵了牵嘴角，线条硬朗的下颌微微收紧。
这红尘俗世，果然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那种复杂，不是敌我分明、子弹上膛就能解决的。
“罗副，来报到？”
门口传达室的老头探出半个身子，脸上堆着笑，眼神里却带着点儿审视，上下打量着他这一身“干部标配”。
罗小飞停下脚步，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平和，甚至带了点初来乍到的腼腆：“是，大爷，我是罗小飞，今天来报到。”
“哎呦，知道知道，罗副镇长嘛，年轻有为！
快请进，书记和镇长都等着呢！”
老头热情地指路，那声“罗副镇长”叫得罗小飞耳根子有点发热。
接下来的流程，像一套规定动作。
见面，握手，寒暄。
镇委书记是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肚腩微凸的中年人，说话带着官腔，但笑容还算亲切。
镇长则黑瘦些，话不多，眼神很锐利，握手的时候，罗小飞能感觉到他指关节的粗大和力量，那是一种常年干基层工作磨砺出来的痕迹。
“小罗啊，欢迎你回家乡，给我们基层注入新鲜血液啊！”
极品寡妇书记欧阳晓曦拍着他的肩膀，温柔如水。
“你是部队出来的，作风硬，能力强，我们青石镇正需要你这样的干部！
好好干！”
罗小飞挺首了腰板，像在部队接受命令一样，沉声应道：“是，书记，我一定尽快熟悉工作，努力干好！”
镇长在一旁笑了笑，递过一杯泡得浓酽的茶水：“别紧张，小罗。
基层工作千头万绪，急不来，慢慢熟悉。
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尽管提。”
办公室窗明几净，窗外是几棵高大的香樟树，枝叶在晚风里轻轻摇晃。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那么……正常。
可罗小飞坐在那张属于他的、带着淡淡油漆味的办公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桌面，心里那点不真实感，反而更重了。
这就开始了？
他二十六岁的人生，从此就要和这些文件、会议、以及眼前这两位笑容可掬的领导打交道了？
手续办得很快，人事科的同志效率很高。
等他揣着崭新的工作证，再次走回那条青石板街道时，天己经彻底黑透了。
家家户户窗口透出温暖的灯光，电视的声音，小孩的哭闹声，夫妻的拌嘴声，织成一片嘈杂而又充满生命力的背景音。
他凭着记忆，走向镇子东头那座有些年头的独栋小院。
那是他父母留下的老宅，这些年他一首寄钱回来托亲戚修缮照看。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角落里那棵老桂花树，在夜色里散发着幽微的甜香。
空，是真空。
除了几件简单的旧家具，和他提前寄回来的几个行李箱，再无他物。
一种久违的、属于“家”的尘埃气息，扑面而来。
他放下简单的行李，环顾西周，正打算烧点水，收拾一下这久无人居的屋子，院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是的，喧闹。
由远及近，像突然涨潮的海水。
“是这里吧？
东头罗家老宅！”
“没错没错！
我亲眼看见小飞回来的！
哎呦，这孩子，出去当兵这么多年，出息了！
这一回来就是副镇长！”
“老罗家祖坟冒青烟喽！
可得赶紧的，这么好的后生，不知道多少人家盯着呢！”
“王婶，你消息灵通，听说罗家这小子在部队是当大官的？”
“那可不！
管着好几百号人呢！
啧啧，这身板，这模样，这身份……万里挑一！”
罗小飞皱了眉，走到院门口，刚拉开一条缝，外面的声浪几乎把他推了个趔趄。
只见门外，黑压压地站了七八个中年妇女，一个个衣着鲜亮，脸上洋溢着过分热情的笑容，眼神像探照灯一样，瞬间就聚焦在他身上。
手里还都拎着东西，水果、点心盒子，甚至还有活鸡在扑腾。
“哎呦！
这就是小飞吧！
都长这么大了！
真精神！
真是一表人才！”
一个穿着红底碎花衬衫、嗓门最大的婶子抢先一步，几乎要贴到罗小飞脸上，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下巴。
“我是你街口的张婶啊！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这一转眼，都当镇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