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找到我时,我正穿着一身洗到发白的粗布麻衣,蹲在地上给一个独眼龙土匪头子捶腿。
我名义上的未婚夫,信王萧长渊,一身锦袍,手握长剑,宛如天神下凡。
他身后的兵士将整个山寨围得水泄不通,火把的光映在他英俊的脸上,
眸光却比他剑刃上的寒光更冷。他盯着我,像在看一件失而复得却沾满污秽的旧物。
姜宁晚?他叫我的名字,带着三分不确定和七分嫌恶。我抬起头,冲他露齿一笑,
脸上的刀疤随着笑容扭曲,显得格外狰狞。十一年前,我还是公府嫡女,
是他捧在手心的未婚妻。十一年后,再相见,他已娶了我的庶妹,成了我的妹夫。
整个京城都等着看我们姐妹争夫的好戏,他们却不知道,我从深渊爬回来,
可不是为了一个男人。我是来,拿回我的一切,然后,亲手埋葬他们。01他们找到我时,
我正蹲在地上,用我那双长满冻疮和厚茧的手,给山匪头子捶腿。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酒水和男人汗液混合的酸臭味,我一声不吭,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都给老子滚出来!”一声暴喝划破了山寨的喧嚣。我捶腿的动作顿了一下,缓缓抬头。
火光下,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男人站在门口,身姿挺拔,眉目如画,只是那双眼睛里,
盛满了化不开的寒冰。信王,萧长渊。我那十一年未见的未婚夫,如今的妹夫。他身后,
是黑压压的官兵,刀剑出鞘,寒光凛凛。独眼龙匪首吓得酒碗都摔了,连滚带爬地跪下,
“王……王爷饶命!”萧长渊的目光越过那些抖如筛糠的土匪,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探究与嫌恶。“姜宁晚?”他试探地叫出我的名字。
我慢慢站起身,身上的粗布麻衣又脏又破,头发枯黄得像一蓬乱草。我朝他走过去,
脚下的铁链随着我的动作发出哗啦的声响。我冲他咧开嘴,想笑一下,
却牵动了左脸上那道从眉骨延伸到嘴角的狰狞刀疤。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周围的士兵发出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谁能想到,当年名动京城的英国公府嫡长女,
如今会是这副鬼样子。“带走。”萧长渊移开视线,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两个士兵上前,
粗鲁地解开我脚上的锁链,将我架了出去。我没有反抗,顺从得像一只被驯服的野狗。
被带回信王在光州的大营时,天已经蒙蒙亮。他把我丢进一个独立的营帐,
派了两个婆子来看守。热水送了进来,其中一个婆子想上来帮我擦洗,我猛地缩到角落,
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声。婆子吓了一跳,不敢再靠近。我自己慢慢褪下那身破烂的衣服,
露出遍布新旧伤痕的身体。我把自己沉进浴桶里,滚烫的热水刺得伤口生疼,我却一声不吭。
十一年了。从十一年前那场精心策划的“意外”开始,我从云端跌入泥沼。我当过乞丐,
进过暗娼馆,最后被卖到这土匪窝里,当了三年的奴隶。
我早就不是那个娇生惯养的公府嫡女姜宁晚了。我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换上干净的衣服,一个军医被叫了进来。他想检查我脸上的伤,我偏头躲开。
他又想来探我的脉搏,我直接亮出了藏在袖口的木簪,抵在他的喉咙上。那是我唯一的武器,
尖端早已被我磨得锋利无比。军医吓得脸色惨白。“出去。”一道冷冽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萧长渊走了进来,挥退了所有人。营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像在审视一件货物。“十一年前,你究竟是怎么失踪的?”他问,语气是公事公办的冰冷。
我看着他,不说话。这十一年,我毁了容,坏了嗓子,早已说不出话来。
他似乎也想起了这一点,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烦。“笔墨。”亲卫送来纸笔。
他把东西推到我面前,“写。”我拿起笔,手抖得厉害,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丑陋不堪。
他看着那些字,眉头皱得更深了。当年的姜宁晚,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一手簪花小楷写得清丽婉约。我只写了四个字:我不记得。他的耐心似乎告罄,
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姜宁晚,别给本王耍花样!
英国公府的女儿,怎会沦落到土匪窝里?这十一年,你都经历了什么?
”他的质问像刀子一样,一句句扎进我心里。我抬起头,迎上他探究的目光,
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身体瑟瑟发抖,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鹿。演戏,我最会了。
他看着我这副样子,眼中的怀疑和冷漠渐渐被一丝复杂的情绪取代。他松开了手,
语气缓和了些许。“罢了,先回京再说。”他转身要走,我却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袖。
他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我。我用另一只手指了指他腰间佩戴的香囊,那个香囊的样式很别致,
上面用金线绣着一弯新月。那是我的妹妹,如今的信王妃姜月瑶的绣品。她的每一件绣品,
都喜欢在角落里绣上这么一弯新月。萧长渊的眼神闪了闪,“是月瑶绣的。”我低下头,
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无声地哭泣。一个失踪十一年、受尽苦楚归来的未婚妻,
面对已经另娶她人的未婚夫,该是怎样的绝望和痛苦?我必须把这场戏演足了。
萧长渊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拉开我的手,大步走出了营帐。帐帘落下,
我脸上的悲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死寂。萧长渊,姜月瑶。别急。
我们的好戏,才刚刚开始。回京的路上,我一直待在马车里,不与任何人交流,
扮演着一个被彻底摧毁了心智的可怜人。车队抵达京城的那天,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英国公府门口,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我的父亲英国公姜远,和我的继母柳氏,
带着一众家仆,早已等候在门口。马车停稳,萧长渊亲自掀开车帘。我畏缩着,不敢下车。
他没有不耐烦,只是淡淡地说:“到了。”我这才慢吞吞地挪下马车。
当我那张布满伤疤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时,人群中爆发出清晰的抽泣声和议论声。“天啊,
那就是姜大小姐?怎么……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听说是在土匪窝里找到的,啧啧,
这十一年,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这下可有好戏看了,信王爷可是娶了她妹妹啊!
”我“害怕”地躲到萧长渊身后,抓紧了他的衣袖。父亲姜远看到我,浑身一震,
脸上血色尽褪。而继母柳氏,则用帕子掩住口鼻,眼中满是惊惧和厌恶。
“晚儿……我的晚儿……”柳氏最先反应过来,挤出几滴眼泪,朝我扑了过来。
就在她快要碰到我的时候,我突然尖叫一声,猛地推开她,整个人缩成一团,抖得不成样子。
柳氏被我推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一个受尽创伤的女儿,连亲生母亲他们以为的的靠近都无法忍受。姜远脸色铁青,
快步上前,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这孽障!失踪多年,回来就对你母亲大呼小叫,
成何体统!”我抬起头,含泪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茫然,仿佛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父亲,”萧长渊不动声色地将我护在身后,声音淡漠,“她受了惊吓,神智有些不清,
还是先进府再说吧。”他的威护,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姜远的脸上。
姜远气得胡子都在抖,却又不敢对萧长渊发作,只能恨恨地一甩袖子,“都进去!
”我被萧长渊半扶半抱着带进了国公府。一踏入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大门,
我就闻到了一股腐朽的味道。穿过前厅,绕过回廊,我看到了那个站在海棠树下的身影。
姜月瑶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身姿婀娜,容貌秀美。她看到我们,立刻提着裙摆跑了过来,
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惊喜。“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月瑶好想你!”她扑过来,
想要抱住我。我又一次,在她碰到我之前,尖叫着躲开了。我躲到了萧长渊的另一边,
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臂,仿佛他是唯一的依靠。姜月瑶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委屈地看着萧长渊,“王爷,姐姐她……她是不是不认得我了?
”萧长渊看着我抓着他手臂的手,眸色深沉,他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安抚道:“她刚回来,
有些怕生,你别介意。”这话听起来是在安慰姜月瑶,却让她的脸色白了几分。
就在这虚伪的姐妹情深戏码上演时,我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
悄悄地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东西。那是一只小小的,用草编织的蚂蚱。是我被掳走的那天,
亲手编给姜月瑶的。蚂蚱掉在地上,滚到了姜月瑶的脚边。她低头一看,
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僵在原地。02那只草编的蚂蚱,
静静地躺在姜月瑶的绣花鞋边。十一年前的那个午后,也是在这棵海棠树下,
我把这只蚂蚱送给了她。我说:“月瑶,以后姐姐会像大英雄一样保护你。”结果,
那天下午,我就被一群伪装成家仆的匪徒掳走了。现在,我回来了。姜月瑶的脸色煞白,
她看着那只蚂蚱,像是看到了什么索命的厉鬼。萧长渊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捡起了那只蚂蚱。“这是什么?”他问。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姜月瑶,
一双空洞的眼睛里,缓缓流下两行清泪。无声的指控,最为致命。
“姐姐……”姜月瑶的声音都在发抖,她强笑着解释,
“这是……这是姐姐小时候最会编的小玩意儿了,
没想到姐姐还记得……”她的解释苍白无力。在场的人,只要不是傻子,
都能看出这其中的不对劲。父亲姜远厉声呵斥:“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还不快把你姐姐带回院子休息!”他给我安排的,是府中最偏僻、最破败的“晚风苑”,
我失踪之前,那里是用来堆放杂物的。柳氏假惺惺地说:“晚儿刚回来,
住处还没来得及收拾,先在那边委屈几天,等收拾好了再搬……”“不必了。
”萧长渊冷冷地打断她,“就让她住在本王府上吧。国公府人多口杂,不利于她静养。
”这话一出,姜远和柳氏的脸色都变了。
让一个毁了容、神智不清的“前未婚妻”住进信王府,和现任王妃同住一个屋檐下?
这传出去,英国公府和信王府都要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姜月瑶更是急了,
她拉着萧长渊的袖子,泫然欲泣:“王爷,姐姐是国公府的人,怎好去王府打扰?
还是留在家里,由臣妾和母亲好生照料吧。”“哦?”萧长渊挑了挑眉,目光在我身上扫过,
“照料?这十一年,你们就是这么‘照料’她的?”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
砸在每个人的心上。姜月瑶的脸白得像纸。我适时地发出几声压抑的抽泣,
将一个无助受害者的形象演繹得淋漓尽致。最终,萧长渊没有带我回王府,
但也没让我住进那个破败的晚风苑。他亲自下令,将我失踪前住的“梧桐居”重新收拾出来,
让我住了进去。梧桐居是整个国公府里位置最好、最宽敞的院子。我失踪后,
姜月瑶一直想搬进来,但都被父亲以“留个念想”为由拒绝了。现在,我回来了,
名正言顺地拿回了属于我的东西。姜月瑶眼里的嫉妒和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当晚,
我一个人待在梧桐居。这里的一切,都还是我离开时的样子。书桌上的砚台,
梳妆台上的首饰盒,甚至床头的香囊,都一尘不染。看来,我那位好父亲,
也不是完全没有心。或者说,他只是在用这种方式,来减轻自己内心的愧疚。深夜,
房门被轻轻推开。我警觉地睁开眼,握紧了藏在枕头下的木簪。进来的人是姜月瑶。
她遣散了下人,一个人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姐姐,夜里凉,喝碗安神汤再睡吧。
”她把汤碗放在桌上,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我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姐姐,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还在怪我?”她在我床边坐下,拉起我的手,眼泪说来就来,
“当年你失踪,我真的好害怕。父亲和母亲找了你好久,都快急疯了。
”“后来……后来王爷奉旨成婚,我也是没办法。我若不嫁,便是抗旨,
会连累整个国公府的。”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我的反应。我依旧像个木头人,毫无反应。
她眼底闪过一丝不耐,随即又被悲伤掩盖,“姐姐,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你放心,
以后有我呢,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补偿?她拿什么补偿?用我母亲留下的嫁妆,
还是用她从我这里抢走的信王妃之位?见我始终不为所动,她终于失去了耐心。
她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恶毒地低语:“姜宁晚,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怎么不死在外面?”我身体一僵。“你以为你回来了,
就能抢回王爷吗?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又哑又丑,像个怪物!
王爷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我劝你,最好安分一点。否则,我有的是办法,
让你再消失一次,而且这一次,会是永远。”说完,她直起身,
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温柔善良的模样,端起桌上的汤碗。“姐姐,把药喝了吧,
这是我亲手为你熬的。”我看着她,突然咧嘴一笑。在昏暗的烛光下,
我脸上的刀疤显得愈发扭曲可怖。姜月瑶被我的笑吓得手一抖,汤碗险些摔在地上。
我没有接那碗药。我缓缓抬起手,用食指在桌面上沾了点茶水,然后,
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一个字。“滚。”我的嗓子被毒哑了,可我的手还能写字。
姜月瑶看着那个字,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她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一直以为,我被折磨得神志不清,成了一个任她拿捏的傻子。
却没想到,我清醒得很。“你……你……”她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慢慢擦掉桌面上的水迹,然后躺了下去,用被子蒙住头,不再理会她。
身后传来碗被重重搁在桌上的声音,以及她压抑着怒气的脚步声。等她走后,
我才从被子里出来,看着那碗还在冒着热气的“安神汤”,眼神冰冷。姜月瑶,
这才只是个开始。你欠我的,我会让你,连本带利地还回来。第二天,我“大病”了一场。
府医来看过,说是风寒入体,加上惊惧过度,需要好生静养。柳氏和姜月瑶过来看了我一次,
假惺惺地掉了几滴眼泪,便再也没来过。她们巴不得我早点病死。
萧长渊也派人送来了一些名贵的药材,却一次也没亲自来看过我。
他似乎也在刻意地与我保持距离。我乐得清静,每天躺在床上,喝着府里送来的汤药。当然,
每一碗药,我都会偷偷倒掉大半。几天后,我的“病”不仅没好,反而更重了。这天下午,
我正昏昏沉沉地睡着,一个陌生的婆子端着药走了进来。她不是府里的下人。“大小姐,
该喝药了。”她的声音沙哑,脸上没什么表情。我撑着身体坐起来,看着她。这个婆子,
我见过。在我被卖到土匪窝之前,曾经在一家黑市里见过她。
她是个专门替人处理“脏活”的中间人。柳氏,终于按捺不住了。我没有说话,接过药碗,
当着她的面,一饮而尽。婆子看着我喝完药,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收起空碗,
转身走了。在她走后,我立刻从床底下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油纸包,
将里面的粉末尽数吞了下去,然后,猛地抠向自己的喉咙。“呕——”黑色的药汁混着血丝,
被我吐了一地。做完这一切,我重新躺回床上,浑身脱力。没过多久,剧烈的腹痛传来,
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被刀子搅动一样。我咬紧牙关,任由冷汗浸湿衣衫。
这只是第一步。柳氏,姜月瑶,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我都会十倍、百倍地奉还!
03我中毒的消息,像一阵风,迅速传遍了整个英国公府。发现我不对劲的,
是梧桐居的一个粗使丫鬟。她进来打扫时,看到我口吐白沫,昏迷不醒,吓得魂飞魄散,
尖叫着跑了出去。很快,整个国公府都乱成了一锅粥。姜远和柳氏匆匆赶来,
看到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嘴角还挂着黑色的血迹,姜远的脸瞬间就白了。“快!
快去请太医!”他冲着管家怒吼。柳氏则是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扑到我床边,
哭得撕心裂肺:“我的晚儿啊!这是哪个天杀的要害你啊!你才刚回来,怎么就遭此毒手啊!
”她的演技,一如既往的精湛。如果不是我知道她就是幕后黑手,
恐怕也要被她这副慈母心肠给感动了。太医很快就来了,还是宫里最有资历的张太医。
张太医捻着胡须,给我把了半天脉,又翻了翻我的眼皮,脸色越来越凝重。“国公爷,
大小姐这是中了剧毒‘牵机引’。”“牵机引”三个字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一种早已失传的宫廷秘毒,中毒者会四肢抽搐,状如牵机,最终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
姜远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不稳,“太医,可……可有解法?”张太医摇了摇头,
“此毒霸道无比,老夫……无能为力。大小姐她……恐怕熬不过今晚了。”柳氏一听,
哭得更凶了,几乎要晕厥过去。姜远气得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查!给我查!
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我的府里下此毒手!”很快,信王萧长渊也闻讯赶来了。
他踏进房间时,带来了一股室外的寒气。他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我,眉头紧锁,
眼神锐利如刀。“怎么回事?”姜远把张太医的话复述了一遍。萧长渊的脸色沉了下来,
“王府的侍卫何在?立刻封锁国公府,任何人不得进出!彻查此事!”他的命令,
比姜远这个国公爷的命令,显然要管用得多。王府的侍卫训练有素,立刻行动起来,
将整个英国公府围得像铁桶一般。调查很快就有了结果。矛头,
直指那个给我送药的陌生婆子。可是,那个婆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在府里遍寻不着。
柳氏“悲痛欲绝”地对萧长渊说:“王爷,定是有人买通了府里的下人,换了晚儿的药!
这可如何是好啊!”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线索断了的时候,一个负责打扫我房间的丫鬟,
怯生生地站了出来。“奴婢……奴婢今天在大小姐的床底下,
发现了这个……”她手里捧着的,是一个小小的香囊。柳氏看到那个香囊,脸色微微一变。
萧长渊接过香囊,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药材的残渣。张太医上前闻了闻,脸色大变,
“这……这里面有牵机引的成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香囊上。
香囊的做工很精致,上面绣着一朵盛开的月季,而在月季花的花蕊旁,用极细的金线,
绣着一弯小小的月牙。那是姜月瑶独有的标记。“这……这不是月瑶的香囊吗?
”柳氏失声叫道,随即又立刻捂住嘴,像是说错了话一样。所有人的目光,
齐刷刷地看向了站在一旁,早已吓得花容失色的姜月瑶。“不……不是我!
”姜月瑶拼命地摇头,眼泪簌簌地往下掉,“王爷,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我怎么会害姐姐呢?”她求助地看向萧长渊。萧长渊拿着那个香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眼神深邃得像一口古井,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这香囊,为何会出现在你姐姐的床下?
”他问,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姜月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昨天是来看过姐姐,
但我只是给她送了碗安神汤,我怎么会下毒呢……”“安神汤?”萧长渊抓住了这个关键词。
“对,就是安神汤!”柳氏急忙接口,“月瑶心疼她姐姐,亲自下厨熬的!
这府里的人都可以作证!”“把昨天那碗安神汤的药渣拿来。”萧长渊下令。很快,
药渣被呈了上来。张太医仔细检验过后,摇了摇头,“药渣没有问题,是普通的安神方子。
”姜月瑶松了一口气,连忙说:“王爷,您看,真的不是我……”“那这个香囊,
你又作何解释?”萧长渊步步紧逼。“我……我……”姜月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突然,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指着那个一直低着头、瑟瑟发抖的丫鬟,尖声道:“是她!
肯定是她偷了我的香囊,想要陷害我!”那个丫鬟被她一指,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拼命磕头,“王妃饶命!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啊!”场面一度陷入了僵局。就在这时,
一直“昏迷不醒”的我,手指突然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晚儿!
”柳氏第一个发现,惊喜地叫道。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我缓缓地睁开眼睛,目光涣散,
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我看到了萧长渊,看到了姜月瑶,看到了柳氏。然后,我的目光,
落在了那个跪在地上的丫鬟身上。我挣扎着,伸出手指,颤抖地指向那个丫鬟。然后,
我的嘴唇翕动,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两个沙哑、破碎的音节。
“是……她……”04我那两个字,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却像一道惊雷,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姜月瑶身上,转移到了那个跪在地上的丫鬟——小翠身上。
小翠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姜月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尖声道:“看!连姐姐都指认是她!就是这个贱婢!
是她偷了我的香囊,毒害我姐姐,想要嫁祸于我!”她冲上去,狠狠地给了小翠一个耳光,
“说!是谁指使你的?!”小翠被打得摔在地上,嘴角流出了血,她捂着脸,
只是一个劲地哭着摇头,“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还敢狡辩!
”柳氏也冲了上来,对着小翠又踢又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们国公府待你不薄,
你竟敢做出此等恶毒之事!”母女俩一唱一和,仿佛已经认定了小翠就是凶手。只有萧长渊,
从始至终都冷眼旁观。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探究。我虚弱地躺在床上,
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后怕”,仿佛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还没缓过神来。我的指认,
看似是坐实了小翠的罪名,解了姜月瑶的围。但实际上,却是在她们的脚下,
挖了一个更深的坑。因为,小翠是我的人。在我“病重”的那几天,
我用我娘留下的一个玉镯,收买了她。“够了。”萧长渊冷冷地开口,
制止了柳氏和姜月瑶的歇斯底里。他走到小翠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本王再问你一次,
是谁指使你的?”小翠抬起头,满脸是泪,她看了一眼柳氏和姜月瑶,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然后,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朝着萧长渊磕了三个响头。“王爷!奴婢冤枉啊!
”“奴婢没有下毒!那香囊,也不是奴婢偷的!”“是什么?”“是……是王妃赏给奴婢的!
”小翠哭喊道,“就在昨天下午,王妃把奴婢叫到跟前,说奴婢伺候大小姐辛苦了,
就把这个香囊赏给了奴婢!”此话一出,满室皆惊。姜月瑶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赏过你香囊?你这个***,血口喷人!”“奴婢没有胡说!
”小翠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银裸子,“这……这也是王妃一起赏给奴婢的!
当时院子里的张妈妈和李姐姐都看到了!”立刻有侍卫去传唤张妈妈和李姐姐。很快,
两个丫鬟被带了进来,她们在萧长渊的逼视下,战战兢兢地承认,
昨天确实看到王妃单独叫了小翠说话,还给了她东西。人证物证俱在。姜月瑶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