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呛醒在煤烟里的1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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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咙里的灼痛感像是有团火在烧,带着股呛人的煤烟味往肺里钻。

苏瑶猛地吸气,那股混杂着煤烟、墙角霉味和窗外湿土的气息瞬间冲得她剧烈咳嗽,五脏六腑都跟着翻腾。

她费力地掀开眼皮,视线里没有熟悉的白色病房天花板,只有一片糊着旧报纸的屋顶。

报纸是那种糙得刺手的牛皮纸,边角卷着焦黑的边,像是前几夜煤炉蹿火时被烟火燎过。

最显眼的是头版那行黑体字——“1983年全国工业生产稳步增长”,油墨被岁月浸得发灰,旁边印着的工人炼钢插图,线条都晕开了些,看着模糊不清。

“咳咳……”她想撑着坐起身,浑身却软得像没抽骨的鱼,后脑勺突突地跳着疼,像是被人用裹了布的闷棍狠狠敲过。

“醒了!

小雅醒了!”

一个带着哭腔的沙哑女声猛地扑到床边,粗糙的手掌抚上她的额头,掌心的老茧蹭得她太阳穴发涩。

“烧退了!

谢天谢地,可算退了!”

苏瑶眨了眨眼,睫毛上还沾着点没擦净的泪渍。

眼前的女人西十多岁,头发在脑后挽成个松垮的髻,几缕汗湿的碎发粘在颧骨上,鬓角己经冒出了白丝。

身上那件蓝布褂子洗得发白,袖口磨出了圈毛茸茸的边,手腕处打了个不太规整的补丁,针脚歪歪扭扭的。

这张脸既陌生又熟悉,像是凭空钻进脑子里的影像——这是张翠兰,“原主”苏晓雅的母亲。

无数碎片状的记忆突然在脑海里炸开:狭窄的筒子楼里各家共用的煤炉,红星机床厂车间里震得人耳膜发疼的冲床噪音,一个叫赵刚的男人推搡过来的油腻手掌,公告栏里贴着的技术员周明和厂长女儿的订婚通知,还有护城河那刺骨冰冷的河水……18岁的苏晓雅,红星机床厂最年轻的学徒工,性子软得像团棉花,被同车间的赵刚借着教技术的由头欺负了大半年,捏胳膊摸手的,她连躲都不敢大声躲。

昨天早上,她去车间路过公告栏,红纸上“周明李梅”的名字刺得她眼晕,回到家就发起高烧,夜里趁爹娘睡熟,揣着半瓶给菜除虫的农药就往护城河跑,被巡逻的联防队员捞上来时,嘴唇都紫了,据说当时己经没了气……而她,苏瑶,2023年某互联网公司的营销总监,前一晚加班改方案到凌晨三点,随手拿起桌边那瓶放了半个月的速溶咖啡冲了喝,再睁眼,就成了这个1983年的“苏晓雅”。

“水……”喉咙干得像要裂开,苏瑶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在木头上摩擦。

张翠兰手忙脚乱地转身,从床尾那个掉了漆的木箱上拿起一个豁口的粗瓷碗。

碗里盛着半碗浑浊的水,水面上飘着点细小的黑色杂质,像是没沉淀好的煤渣。

“慢点喝,刚晾好的,不烫。”

苏瑶被扶着坐起身,后背靠着的土墙带着潮气,透过薄薄的褂子渗进骨头里。

碗沿硌得她下巴生疼,她小口抿着水,一股土腥味顺着喉咙滑下去,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

她猛地偏头,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食道——这具身体太虚弱了,原主这几天粒米未进,只靠张翠兰强灌的几口水吊着。

“咋了?

是不是水太凉?”

张翠兰慌了,赶紧从兜里掏出手帕给她擦嘴。

那手帕洗得发白,边角都磨破了,上面还沾着点没洗净的油渍。

“要不娘给你烧点米汤?

家里还有点小米,是前阵子你三姨从乡下捎来的……”苏瑶摇摇头,靠回墙上喘着气。

她这才看清自己躺的“床”——就是几块长短不一的木板架在砖头上,铺着一层发黄的稻草,扎得人后背发痒,上面盖着一床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薄被,被面是磨得发亮的粗布,闻着有股淡淡的霉味,像是梅雨季没晒透。

床边摆着一个掉漆的木柜,红漆剥落得露出里面的白茬,柜面上放着一个瘪了角的铁皮饭盒,还有一本翻烂了的《机床操作入门》,书脊用细麻绳捆了好几圈。

墙上贴着张皱巴巴的明星海报,是刘晓庆穿着的确良衬衫的样子,笑容明媚,海报右下角印着“1982年发行”,边角都卷了边。

这一切都在尖叫着提醒她:不是梦。

她真的穿越了,穿到了这个连喝口干净水都得省着来的八十年代。

“娘去给你生火。”

张翠兰把碗放在柜上,用围裙擦了擦手。

围裙是用旧衣服改的,上面沾着不少煤灰。

“你再躺会儿,等会儿让你弟晓军去厂里给你请个假,这班咱不上了。”

“别……”苏瑶急忙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不能请假。”

张翠兰愣了愣,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你刚醒,烧才退,身子骨虚成这样……扣钱。”

苏瑶记得原主的记忆里,这个月的全勤奖是五块钱,够买十斤大米,够家里吃小半个月了。

这个家太穷了,她不能再给家里添负担。

张翠兰的眼泪“啪嗒”掉在苏瑶手背上,滚烫的。

她摸了摸苏瑶的脸,手背上的冻疮还没好利索,糙得像砂纸:“傻丫头,钱哪有身子重要?

你爹昨天去黑市给你换退烧药,把他那副戴了五年的旧眼镜都当了……那眼镜还是他当年评先进时厂里奖的呢。”

苏瑶心里一揪。

原主的父亲苏建国是厂里的老钳工,前几年在操作冲床时被飞出来的铁屑砸伤了腿,落下病根,走路一瘸一拐的,工资也从一级工降到了三级,每月就三十七块五。

家里全靠这点工资和母亲在街道工厂糊纸盒的零钱过活,还有个上初中的弟弟苏晓军要交学费、买课本,一分钱都得掰成两半花。

“我没事。”

苏瑶扯出个虚弱的笑,“明天就去上班。”

张翠兰还想说什么,屋外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接着是沉重的、一深一浅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灰色工装的中年男人走进来,他身材高大,却因为腿疾微微佝偻着,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走得急了。

“醒了?”

苏建国的声音带着病后的沙哑,他走到床边,粗糙的手带着点机油味,轻轻摸了摸苏瑶的额头,动作有些笨拙,“感觉咋样?

头还疼不?”

“好多了,爹。”

苏瑶看着他膝盖处磨得发亮的裤子,裤脚还沾着点泥,还有那双洗得发白的解放鞋,鞋头都快磨破了,心里更不是滋味。

苏建国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蓝布手帕包着的东西,一层层小心翼翼地打开——是两块水果糖,透明的玻璃糖纸里裹着橘色的糖块,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光。

“给,含着能舒服点。

昨天在厂门口的供销社买的,供销社王大姐说这个最润嗓子。”

苏瑶看着那两块糖,鼻子一酸。

在这个年代,水果糖是稀罕物,一般只有过年走亲戚时才能见到,平时谁家舍得买?

她知道,这肯定是父亲从牙缝里省出来的,他烟瘾那么大,估计是把买烟的钱省了。

“爹吃。”

她把糖推回去,指尖碰到父亲的手,全是硬邦邦的茧子,指关节都有些变形。

“让你拿着就拿着。”

苏建国把糖塞进她手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却又很快放缓了声音,“别想太多,厂里那边我去说,赵刚那小子要是再敢欺负你,爹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也得给你讨个说法。”

苏瑶攥着那两块糖,糖纸的棱角硌得手心发疼。

她看着父亲转身时微跛的脚步,看着母亲在灶台边忙碌的背影——母亲正小心翼翼地从米缸里舀出小半碗小米,那米缸看着都快见底了。

她突然明白了原主的绝望。

在这样贫瘠又压抑的日子里,被欺负了不敢说,暗恋的人娶了厂长女儿,前途茫茫看不到头,或许真的会觉得活不下去。

但她不是苏晓雅。

她是苏瑶,那个在21世纪的职场里摸爬滚打,被客户指着鼻子骂过、被老板当着全部门的面怼过,却咬着牙一次次爬起来的苏瑶。

她把糖纸剥开,橘色的糖块滚进嘴里。

橘子味的甜意慢慢在舌尖散开,带着点廉价的香精味,却奇异地冲淡了喉咙里的苦涩。

活下去。

她对自己说。

不管在哪个年代,先活下去,再谈别的。

赵刚的账要算,日子要过好,这个家,她得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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