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八年，我成了丈夫嘴里无趣的黄脸婆，成了婆婆口中不下蛋的鸡。
就连我拼死生下的儿子，也对我处处嫌弃。“妈妈，奶奶说你只会花爸爸的钱，
是个没用的女人。”我累了。于是，在又一次因为几块钱的菜钱被全家指责后，我走了。
我什么都没带，除了我自己。后来，他们都疯了。1苏晴是被阳光晒醒的。暖洋洋的，
像一只慵懒的猫。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到自然醒了。结婚八年，
她的生物钟永远定格在清晨五点。要给丈夫顾言准备早餐，要熨烫他今天要穿的衬衫西裤，
要给儿子顾念准备水壶和零食。然后是伺候挑剔的婆婆，应付她永无止境的抱怨和指责。
昨天，就是因为她买的西蓝花比小区门口的贵了五毛钱，婆婆从早上念叨到晚上。
“败家娘们，不知道钱难挣！我们顾言在外面辛辛苦苦，你就在家里这么糟蹋！
”顾言回来后，苏晴想寻求一丝安慰。他却只是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带。“妈年纪大了，
你让着她点不就行了？为这点小事吵吵嚷嚷，不嫌烦吗？”那一刻，苏晴心里有什么东西，
彻底断了。所以她走了。没有歇斯底里，没有争吵，甚至没有留下一张纸条。
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在了这个她付出了八年青春的家里。她租了个很小的单身公寓，
在城市的另一端，旧是旧了点，但阳光很好。她躺在床上，放空自己，直到肚子咕咕叫。
她点了一份麻辣香锅，加了双份午餐肉和肥牛，备注里写着“变态辣”。顾言有胃病，
婆婆有高血压，儿子不吃辣。她已经整整八年，没碰过辣椒了。热辣的滋味在口腔里炸开，
爽得她头皮发麻，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真他妈的爽。手机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是顾言。苏晴慢悠悠地夹起一块沾满辣油的肥牛，塞进嘴里，含糊地按了接听。“苏晴！
你死到哪里去了？！”电话那头是顾言压抑着怒火的咆哮。“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念念饿了！你赶紧给我滚回来做饭！”他的语气理所当然，仿佛她只是出去遛了个弯，
而不是离家出走。苏晴咽下嘴里的食物，喝了一口冰可乐。“哦。”“哦？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告诉你，别给我耍什么离家出走的把戏，没用！赶紧回来！”顾言的声音更大了。
苏晴掏了掏耳朵。“顾言，我不是你的保姆。”“你……”“想吃饭，可以叫外卖，
也可以自己做。你儿子饿了，你应该尽一个父亲的责任，
而不是来质问我这个已经离开的陌生人。”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电话那头沉默了。似乎是被她这种前所未有的冷漠态度给镇住了。过了好几秒，
顾言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但明显底气不足。“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离开的陌生人？
苏晴你别发疯！”苏晴轻笑一声。“我没发疯，我只是清醒了。
”“你……”“嘟嘟嘟……”苏晴直接挂了电话。世界清净了。她刚想继续享受美食，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婆婆。苏晴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地拉黑。
顺便把顾言的号码也一起拉黑了。她靠在沙发上，满足地打了个嗝。没有丈夫，没有儿子，
没有婆婆的日子，连空气都是甜的。这种自由，让她无比沉醉。就在她昏昏欲睡时，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咚！咚！咚！力道之大，像是要将门板拆了。苏晴皱了皱眉。
她才刚搬来，谁会找到这里？她走到门后，通过猫眼往外看。门外站着的，是脸色铁青，
眼球布满血丝的顾言。他竟然找到了这里。苏晴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找她倒是挺快，
以前她生病晕倒在家里，给他打电话，他说在开会，三个小时后才回来。看来，
一个免费保姆的消失，比妻子的死活更重要。她没有开门，就这么隔着一扇门，
冷冷地看着他。顾言还在砸门。“苏晴！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给我出来！
”“你以为你躲得掉吗？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是我顾家的人！”苏晴懒得理他，
转身回了客厅，打开电视，声音开到最大。门外的叫骂声还在继续，夹杂着拳打脚踢的声音。
苏晴恍若未闻。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外面终于没了动静。她走到猫眼处再看，顾言已经走了。
楼道里一片狼藉，她新装的门上，多了好几个清晰的脚印。苏晴眼神冷了下来。看来，
有些人，不给点教训是不会长记性的。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喂，张律师吗？是我，
苏晴。对，我决定了，起诉离婚。”2.张律师是苏晴的大学学姐，
毕业后就做了婚姻法律师，小有名气。“想好了？不再忍忍了？”电话那头，
张律师的声音冷静又专业。苏晴看着门上的脚印，语气坚定。“想好了。这一次，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离婚。”“什么都不要？”张律师有些惊讶，“顾言的公司虽然不大，
但这两年效益不错，婚后财产分割下来，你至少能拿到七位数。还有房子，
念念的抚养权……”“我只要自由。”苏晴打断她。那些钱，那套房子，都像是华美的牢笼。
她不想再被困住了。至于儿子顾念……苏晴的心抽痛了一下。
那个曾经会奶声奶气地喊她“妈妈”，说最爱妈妈的小男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看她的眼神就充满了嫌弃和不屑。他会当着外人的面，毫不留情地指责她。“我妈妈可笨了，
什么都不会，只会花爸爸的钱。”“我奶奶说了，妈妈就是我们家的保姆。”童言无忌？不，
孩子是大人的一面镜子。顾念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婆婆和顾言在她背后说过无数遍的。
哀莫大于心死。她连争夺抚养权的心思都没有了。“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
”张律师没有再劝，“你把相关资料发给我，我尽快帮你起草离婚协议。”“谢谢学姐。
”挂了电话，苏晴开始着手准备。她这些年，看似是全职主妇，两耳不闻窗外事。
但她不是真的傻。她偷偷考了高级翻译证，这几年一直在网上接一些散活，
攒下了一笔不小的私房钱。这也是她敢净身出户的底气。
她还收集了顾言一家人对她精神虐待的证据。比如婆婆骂她的录音，
顾言对她冷暴力的聊天记录。虽然不一定能作为呈堂证供，但至少能让律师了解她的处境。
她忙了整整一个下午，才把所有东西整理好，打包发给了张律师。做完这一切，
她感觉浑身轻松。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多年的枷锁。晚上，她睡了一个无比安稳的觉。
第二天，她是被一个陌生电话吵醒的。她以为是骚扰电话，想挂断，但鬼使神差地，
还是接了。“喂，请问是顾念妈妈吗？”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苏晴愣了一下，“我是，
请问您是？”“我是顾念的班主任，我姓林。”林老师？苏晴心里咯噔一下。“林老师您好，
是念念在学校出什么事了吗？”虽然已经决定放弃，但听到跟儿子有关，
她的心还是揪了起来。“哦，不是的，您别紧张。”林老师连忙解释，“是这样的，
顾念今天一天都闷闷不乐的，午饭也没怎么吃，我问他怎么了，他就哭，说想妈妈了。
”想她了？苏晴有些恍惚。那个嫌弃她的儿子，会想她？“顾念妈妈，我冒昧问一句，
您是和顾先生吵架了吗？今天早上是奶奶送孩子来的，孩子的衣服都穿反了，
小脸也没洗干净……”林老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和试探。苏晴沉默了。
她能想象到那个画面。婆婆一向粗心，顾言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没有了她，
那个家，恐怕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还好吗？”苏晴的声音有些干涩。“情绪不太好，
刚刚上课还哭了，我让他给您打个电话，他又不肯，说……说您不要他了。
”苏晴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我知道了，林老师，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不客气，我也是看孩子可怜。顾念妈妈，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您……”“林老师。
”苏晴打断她，“我和顾言之间，不是吵架那么简单。总之，谢谢您的关心。”挂了电话，
苏晴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摆烂的决心，第一次出现了动摇。她是不是……太狠心了？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微信消息。来自林老师。是一张图片。图片上，是一幅蜡笔画。
画上有一栋房子，房子里有三个人，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小男孩。只是，
那个代表妈妈的小人，被黑色的蜡笔，狠狠地划掉了。在画的角落，
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坏妈妈。苏晴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她可以不在乎顾言，
不在乎婆婆，可顾念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真的能做到不管不顾吗？
就在她心乱如麻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顾言。他不知道从哪里又搞到了她的新号码。
苏晴深吸一口气，按了接听。这一次，顾言的声音不再是咆哮，而是带着一丝压抑的恐慌。
“苏晴，你在哪？快来中心医院！”“念念发高烧了，一直在喊妈妈！”3.中心医院。
苏晴赶到的时候，儿科急诊室里乱作一团。婆婆正叉着腰，指着一个年轻护士的鼻子骂。
“你们医院怎么搞的！我孙子都烧成这样了，还不赶紧安排住院！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
”顾言则在一旁焦急地打着电话，似乎在找关系。病床上，顾念的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
闭着眼睛，难受地哼唧着。看到这一幕，苏晴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她快步走过去。婆婆最先看到她，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找到了宣泄口，
冲过来就要抓她的胳膊。“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你还知道来啊！我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我跟你没完！”苏晴侧身躲过，眼神冷得像冰。她看都没看婆婆一眼，径直走到病床边，
伸手探了探顾念额头的温度。滚烫。她的心也跟着灼烧起来。顾言打完电话，看到苏晴，
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喜，有怨怼，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你总算来了，快，
念念一直喊你。”他习惯性地想把所有事情都推给苏晴。苏晴却没理他，
而是转身看向一旁手足无措的护士。“你好，我是孩子的妈妈，请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做过什么检查了？”她的声音冷静而清晰，与顾言一家的慌乱形成了鲜明对比。
护士像是找到了救星，连忙说道：“已经抽血化验了，是病毒性流感，体温39度5，
我们建议立刻住院观察，但是现在没有床位了。”“没有床位？”苏晴皱眉。“是的，
最近流感高发，床位非常紧张。”婆婆一听，又炸了。“什么破医院！连个床位都没有！
顾言，你不是说你认识这里的王主任吗？赶紧让他想办法啊！”顾言一脸为难，“我打了，
王主任说他也没办法。”苏晴看着他们，忽然觉得很可笑。这就是她曾经依赖的丈夫，
她曾经敬畏的婆婆。遇到事情，除了抱怨和推卸责任，什么都不会。她拿出手机，
快速地翻找着。很快，她找到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喂，李院长吗？我是苏晴，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我儿子发高烧，在你们医院急诊，现在没有床位，
您看能不能……”电话那头的李院长，是苏晴做翻译时认识的一个客户，
之前帮他翻译过几篇重要的医学论文，对方对她很是欣赏。“小苏啊，别客气！哪个科室？
孩子叫什么名字？我马上打电话问问！”不到五分钟，一个护士长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哪位是顾念的家属？VIP病房已经安排好了，请跟我来办手续。
”整个急诊室瞬间安静了。婆婆和顾言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苏晴。他们怎么也想不到，
这个在他们眼中一无是处的家庭主妇，
竟然一个电话就解决了他们求爷爷告奶奶都办不到的事情。婆婆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顾言的眼神更是复杂到了极点。
他看着眼前这个冷静、果断、甚至带着一丝陌生的妻子，第一次感觉到，
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苏晴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她跟着护士长，抱着顾念，
去了楼上的VIP病房。安顿好孩子，医生很快过来做了详细的检查，挂上了点滴。
看着顾念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呼吸也平稳了，苏晴才松了一口气。她守在床边，
用温水浸湿毛巾，一遍遍地给儿子擦拭着身体。顾言和婆婆跟了进来，站在门口，
显得有些局促不安。“那个……苏晴，”顾言犹豫着开口，“刚刚……谢谢你。
”苏晴没回头，声音淡淡的。“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儿子。”婆婆撇了撇嘴，
小声嘀咕：“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认识个人吗？神气什么……”虽然声音很小，
但在安静的病房里，却异常清晰。苏晴擦拭的动作顿住了。她缓缓站起身，转过头，
目光如刀，直直地射向婆婆。“你再说一遍。”婆婆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却还是梗着脖子。
“我说错了吗？要不是你这个当妈的玩忽职守，我孙子会生病吗？现在倒有脸在这里充好人！
”“我玩忽职守？”苏晴气笑了，“我离开这个家不到48小时，孩子就进了医院。
到底是谁在玩忽职守？”“你！”婆婆被噎得说不出话。“我告诉你，从今天起，
我儿子的事，我来管。至于你们……”苏晴的目光扫过顾言和婆婆，“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苏晴！你别太过分！”顾言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她是我妈！是念念的奶奶！
”“所以呢？”苏晴冷笑，“所以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虐待我，就可以教唆我儿子嫌弃我，
就可以在我儿子生病的时候还只顾着撒泼骂人吗？”“顾言，我们之间完了。
看在念念的份上，我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苏晴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摔在顾言面前。
“这是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字了。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签了吧。”顾言看着那份文件，
如遭雷击。“离……离婚？”他以为她只是在闹脾气，却没想到，她来真的。
婆婆也尖叫起来：“离婚？你想得美！我告诉你，我们顾家没有离婚的女人！你想走可以，
净身出户！”“好啊。”苏晴的回答，干脆利落。“我净身出户。”这下，连婆婆都愣住了。
她准备好的一大套撒泼打滚的说辞，全都堵在了喉咙里。苏晴看着他们震惊的脸，
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她走到病床边，俯下身，轻轻吻了吻顾念的额头。“念念，
妈妈很快就来接你。”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留下顾言和婆婆，呆立在原地，
仿佛两个小丑。走到医院大门口，苏晴深深地吸了一口夜晚微凉的空气。胸口的郁结之气，
仿佛都消散了。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人生，将不再为任何人而活。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张律师发来的消息。“干得漂亮！对方律师联系我了，态度很嚣张，说你遗弃孩子，
要求你净身出户，放弃抚养权。”苏晴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她回复道：“正好，
把那段录音发给他。”4.那段录音，苏晴存了很久。是上个月，顾念生日。
她花了一个星期，亲手给儿子织了一件毛衣，上面有他最喜欢的奥特曼图案。
可当她把毛衣拿给顾念时，婆婆一把抢了过去，扔在地上。“穿什么穿！一股子穷酸味！
我孙子要穿就穿名牌！你买的这些地摊货，别脏了我孙子的身！”顾念看着地上的毛衣，
也撇着嘴。“我不要！同学都穿耐克阿迪，我才不要穿这种土老帽的衣服！”当时，
顾言就在旁边。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皱着眉，对苏晴道：“妈说得对，
以后别弄这些没用的了，浪费时间。”那晚，苏晴一个人在阳台上，坐了一夜。心，
一寸寸地冷下去。而那段夹杂着婆婆尖酸刻薄的叫骂和儿子嫌弃哭闹的录音，
也被她悄悄地保存了下来。她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拿出来。没想到，
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张律师的效率很高。不到半小时，电话就打了过来，
语气里带着一丝藏不住的兴奋。“晴晴，你猜怎么着？我把录音发过去之后，
对方律师沉默了足足十分钟，然后回了我一句：‘我们当事人需要重新考虑一下。
’”苏晴能想象到顾言听到那段录音时的表情。一定很精彩。“他们会妥协吗？
”“妥协是肯定的，问题是怎么妥协。”张律师分析道，
“这段录音虽然不能直接作为他们虐待你的证据，但绝对是道德上的污点。
尤其是你婆婆对孩子的引导，如果闹上法庭，法官在判决抚养权的时候，肯定会向你倾斜。
”“顾家最看重的就是面子，还有他们那个宝贝孙子。他们不敢赌。”苏晴冷笑。是啊，
顾家最看重的就是面子。顾言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做到了中层管理，
婆婆退休前是个小学老师，在邻里之间最喜欢标榜自己家是书香门第。
如果这段录音流传出去……苏晴不敢想，但又有点期待。“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等。
”张律师的声音沉稳有力，“现在急的是他们，不是我们。你照顾好孩子，养好精神，
准备打一场硬仗。”“好。”挂了电话，苏晴没有回家。她在医院附近找了个酒店住下。
顾念还在住院，她不放心。第二天一早，她买了早餐，去了病房。推开门，
里面只有顾念一个人。小家伙已经醒了，正睁着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看到苏晴进来，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妈妈！”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因为没力气，差点摔倒。
苏晴连忙放下东西，冲过去扶住他。“慢点，还没退烧呢。”她摸了摸他的额头，
烧已经退了一些，但还是有点烫。顾念却不管不顾，一头扎进她怀里，紧紧地抱着她的腰，
把脸埋在她的小腹上。“妈妈，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小小的身体一抽一抽的。苏晴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怨恨，
在这一刻，仿佛都被儿子的眼泪融化了。她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傻孩子，
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可是奶奶说，你跟别的叔叔跑了，
再也不回来了……”苏晴的眼神一冷。又是她那个好婆婆。“奶奶胡说的，
妈妈只是……出来工作了。”她找了个借口。“工作？”顾念抬起头，红着眼睛看她，
“你不是不会工作吗？奶奶说你只会花爸爸的钱。”“念念，”苏晴看着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说道，“以前是妈妈不对，妈妈为了照顾你和这个家，放弃了工作，
但这不代表妈妈没有工作的能力。从今天起，妈妈要让你知道，你的妈妈，
不是一个只会花别人钱的废物。”顾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只知道，
妈妈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妈妈，总是很温柔，说话细声细气，看爸爸和奶奶的眼色。
现在的妈妈，眼神很亮，说话很有力。他觉得，现在的妈妈，更酷了。
“那……爸爸和奶奶呢？”“他们……”苏晴顿了顿，“他们以后会很少来看你了。
”“为什么？”“因为妈妈要和你一起生活，在一个没有爸爸和奶奶的新家里。
”顾念愣住了。没有爸爸和奶奶？那是不是意味着，
以后再也没有人会骂妈妈是“不下蛋的鸡”，是“败家娘们”？是不是意味着，
妈妈再也不会偷偷地躲在阳台上哭了？他虽然小，但很多事情，他都懂。他看着苏晴，
用力地点了点头。“好！”苏.晴笑了，摸了摸他的头。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顾言和婆婆走了进来。他们看到抱在一起的母子俩，脸色都很难看。特别是婆婆，
看到顾念对苏晴那么亲昵，眼神里的嫉妒几乎要喷出火来。“大清早的，
在这里演什么母子情深！苏晴，我警告你，念念是我们顾家的孙子，你休想把他带走！
”苏晴懒得理她，只是对顾念说：“念念，你先吃早餐，妈妈去跟他们谈点事。
”她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起身，走到顾言面前。“离婚协议，签了吗？”顾言看着她，
眼神复杂。一夜之间，他仿佛苍老了十岁。“晴晴，我们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为了孩子，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这是八年来，
他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如果是在昨天之前，苏晴可能会心软。但现在，不会了。
“机会？”苏晴笑了，“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在我被你妈指着鼻子骂的时候，
在你儿子说我是废物的时候，在我生病发烧给你打电话，
你却说我在无理取闹的时候……顾言，你的机会，早就被你自己用光了。”她的每一句话，
都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顾言的心上。他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
婆婆却冲了上来。“你这个贱人！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儿子！要不是你生不出儿子，
我用得着天天说你吗？你自己没本事，还怪别人！”“生不出儿子？
”苏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妈，你是不是忘了，当年是谁说，生男生女都一样，
只要孩子健康就好？是谁在我怀孕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说，会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疼？
”“又是谁，在知道我生的是女儿后，连医院都没来，第二天就去庙里求神拜佛，
想让我生二胎？”苏晴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冷。“哦，不对，我生的不是女儿。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病床上的顾念。“我生的是你们顾家的长孙，是你们的命根子！
”“可那又怎么样呢？你们疼他，爱他，把他宠得无法无天，却教他看不起自己的母亲！
”“你们以为，把他捏在手里，就能拿捏我一辈子吗？
”苏晴的目光重新回到婆婆和顾言身上，眼神里充满了嘲讽和不屑。“我告诉你们，做梦！
”“顾念是我的儿子，他的抚养权，我要定了！至于你们……”她指着门口，一字一顿。
“现在，立刻，给我滚！”5“反了！真是反了天了！”婆婆气得浑身发抖，
指着苏晴的鼻子，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顾言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他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苏晴，竟然敢当着他的面，让他和他的母亲“滚”。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苏晴！你别忘了，这病房是我托关系找的！住院费是我交的！
你凭什么赶我们走？”顾言试图用金钱来维护自己可怜的自尊。苏晴笑了。笑得轻蔑又讽刺。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扔在顾言脚下。“卡里有二十万，是我这几年做翻译挣的。
密码是你的生日。”顾言愣住了。“密码是你的生日”这几个字，像一记重锤，
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他一直以为，苏晴是依附他而生的藤蔓，没有他，她连活下去都难。
他享受着她的崇拜和依赖，享受着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却不知道，她早就有了自己的世界，
有了他不知道的收入和生活。而她赚了钱，设置的密码，竟然还是他的生日。
一股巨大的悔恨和恐慌，瞬间淹没了他。“这二十万，
足够支付念念这次的住院费和后续的营养费了。从现在起，我儿子的所有开销，
都由我来承担，跟你们顾家，再无半点关系。”苏晴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子。
“至于这间病房，”她看了一眼顾言，“李院长是我朋友，不是你朋友。你托的那个王主任，
恐怕没这么大面子吧？”顾言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确实是找了王主任，
但王主任只是个科室副手，根本安排不了VIP病房，只是含糊地答应帮忙问问。他没想到，
苏晴竟然直接认识院长。这个女人，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婆婆看着地上的银行卡，
眼睛都直了。二十万！这个她一直看不起的儿媳妇，竟然背着他们，存了这么多私房钱！
她第一反应不是震惊，而是愤怒。“好啊你个苏晴！你竟然敢背着我们藏私房钱！
这钱是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你必须交出来！”她说着，就要弯腰去捡那张卡。
苏D晴一脚踩在了卡上。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婆婆，眼神里满是鄙夷。“夫妻共同财产？
你问问你儿子，他结婚八年，给过我一分钱的工资吗？他的工资卡，
不一直都在您老人家手里吗？”“我花的每一分钱，都要记账，都要跟您报备。
买根葱都要被您骂败家。”“现在，我用自己挣的血汗钱给我儿子治病，
倒成了你们的共同财产了？”苏晴的话，字字诛心。周围已经有其他病房的家属在探头探脑，
指指点点。婆婆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你……你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苏晴收回脚，捡起地上的卡，放回包里，“这钱，
我一分都不会给你们。”“顾言，我最后说一遍。要么，现在签字离婚，我们好聚好散。
要么，法庭上见。”“到时候，你婚内对我的冷暴力，你母亲对我的长期辱骂，
还有你们试图转移婚内财产的证据，我们一件一件，慢慢算。”“转移财产？
”顾言瞳孔一缩。“怎么？”苏晴冷笑，“你以为你妈背着我，
用你的名字在隔壁市买的那套公寓，我不知道吗？”顾言如遭雷击，彻底呆住了。这件事，
是他和母亲最大的秘密。连他最亲近的朋友都不知道，苏晴是怎么知道的？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第一次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她不再是他记忆中那个温顺、听话、甚至有些愚蠢的妻子。她像一个手握利刃的复仇者，
冷静、精准，刀刀致命。他怕了。是真的怕了。“我……我签。”他从牙缝里，
挤出这三个字。婆婆一听，立刻尖叫起来。“不能签！顾言！你疯了吗！你签了字，
这个家就散了！念念怎么办！”“妈！你别说了！”顾言第一次对他母亲大吼，眼睛通红。
“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明白吗？我们早就没有家了！”他抢过苏晴手里的离婚协议，
看也不看，就在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字迹潦草，力透纸背。苏晴拿过协议，
仔细地看了看签名，然后折好，放进包里。从始至终，她的脸上都没有一丝表情。
仿佛这只是一份再普通不过的文件。“好了，你们可以走了。”她下了逐客令。
婆婆还想撒泼，却被顾言一把拉住。“走！还嫌不够丢人吗！”他拖着还在哭天抢地的母亲，
狼狈地走出了病房。门口，顾言停下脚步，回头深深地看了苏晴一眼。那眼神里，有不甘，
有悔恨，有迷茫，还有一丝……哀求。苏晴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她转身，
关上了病房的门。将那两个人，彻底隔绝在了自己的世界之外。病房里，
顾念正睁着大眼睛看着她。“妈妈，爸爸和奶奶，以后真的不来了吗？”“嗯。
”“那……我们会去哪里？”苏晴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头，
脸上终于露出了八年来的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妈妈带你去一个新家，
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快乐的新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张律师。“搞定！协议已签，
随时可以去民政局办手续。另外，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什么好消息？
”“我有个朋友在一家顶级的翻译公司做法务，他们最近在招高级笔译，我看了一下要求，
你完全符合。我已经把你的简历和作品发过去了，对方很感兴趣，想约你面试。”苏晴的心，
猛地跳了一下。顶级翻译公司。那是她上学时，做梦都想去的地方。为了顾言，为了家庭，
她放弃了梦想，折断了翅膀。现在，她终于可以重新飞翔了。“谢谢你，学姐。
”“我们之间，还客气什么。”挂了电话，苏晴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感觉自己的人生，
也终于拨云见日。6和顾言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那天，天气很好。
苏晴穿了一件新买的白色连衣裙，化了淡妆。顾言看到她的时候，眼神恍惚了一下。
他有多久，没见过这样明媚鲜亮的苏晴了？记忆中的她，总是穿着灰扑扑的家居服，
素面朝天，头发随意地挽着，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油烟味。他曾经无比嫌弃。现在，
这个光彩照人的女人，即将不再属于他。心脏像是被挖空了一块，疼得他喘不过气。
整个过程很顺利，不到半小时，两本红色的结婚证，就换成了绿色的离婚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