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白净的手在许诺眼前晃了晃，把他从发懵中晃回了现实。
许诺一抬头，苏清歌正挥着报名册，嘴角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站在讲台下，阳光透过窗子映到她发梢，每根头发丝都褶着光。
“许诺。
诺言的诺，不是承诺的诺，也不是挪动的挪。”
他故作认真。
讲台左侧，林一然推了推眼镜，“世界上可以有无数个诺，但愿班里只有你这一个。”
教室里顿时轰然一笑。
许诺侧头看了林一然一眼，暗自腹诽：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本想再补一句，班主任刘老师己经清了清嗓，咳得桌面微微一振。
“好了，大家都静一静。”
刘老师大步走进教室，脚步带风，怀里揣着厚厚的卷子，“新生分班考开始，大家拿出文具。
记住，每个人的卷子都是独一无二的，别想抄袭。”
赵大彤大喇喇地举手：“老师，体育特长生有加分吗？
我可以倒立做题！”
全班哄笑。
刘老师也忍不住扬起嘴角，“你要是能倒立写三道选择题，我就给你多加两分。”
赵大彤眨眨眼，真的起身试图表演。
不过，他脚刚离地，便把后排的垃圾桶踢翻，震耳欲聋的“咣当”声中，还夹杂着许诺幸灾乐祸的掌声。
教室顿时鸡飞狗跳。
“开卷！”
苏清歌回头提醒，语气一如既往干净利落。
她把试卷分下去，顺便把赵大彤的卷子反面递给他：“别倒立了，从正面写。”
许诺摊开试卷，题目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挤满版面，数学小题冷冷地挑衅着他。
许诺笔尖悬停，心里默念：“天灵灵地灵灵，祝答对题目三分之一。”
解答到一半，他偶然撇见右侧的林一然，写字速度如打印机般稳健，连答题卡都涂得堪比艺术品。
许诺下意识加快速度，结果刚把二次函数画好，手一抖，把图形连成了个问号。
身后唐沫沫的笔迹沙沙作响，她坐在许诺斜后方，安静而专注。
她握笔的手指纤细，眉头轻蹙，不时咬着嘴唇，发丝垂落遮住了半边眼睛。
教室前排，苏清歌几乎不用思索，题目一道一道工整推进，中间还不忘帮坐在旁边的同学递橡皮。
许诺望了一眼，想到苏清歌的自律和从容，不禁又有些心塞。
忽然，一道难题卡住了许诺。
好在林一然和他一样思路清奇，两人几乎同步停笔。
下一秒，林一然率先“哼”了一声，声音藏在喉咙里，像是在自嘲。
“这题出的。
也太不讲武德了。”
许诺低声吐槽。
“你不讲武德倒是真的。”
林一然轻飘飘扫视了许诺的卷子一眼，“圆锥体还画反了。”
“谢谢你哦。”
许诺反击，唇角挑起，“你字太难看了，小心老师因为书写扣分。”
“那起码我答案对。”
林一然嘴角也带点挑衅。
气氛微妙。
两人之间的火花不是第一次碰撞，却是第一次如此硝烟弥漫。
周围同学悄悄地瞥向他们。
赵大彤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哎，你俩比谁先写完，要不赌瓶可乐？”
“赌就赌！”
许诺和林一然异口同声，声音竟也有点同调。
最后十分钟***响起，班级里哗然一阵翻纸声。
许诺咬牙提速，手上的笔几乎要冒烟了。
林一然却冷静如初，最后一分钟还在检查答案。
“收卷！”
苏清歌提醒。
许诺大大咧咧地把答卷压在最后一行，差点掐断铅芯。
他体会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感，像是站在舞台中央被灯光照射，却还不明白为什么在意。
赵大彤收卷时，手里却多出一张画着小乌龟的草稿纸，许诺一眼看出是唐沫沫的。
“沫沫，这画不错，考后给我当作班徽备用？”
赵大彤咧嘴，顺手递还。
唐沫沫轻声笑了下，面颊微红，收回画纸，声音细若蚊吟，“我们可以一起画。
如果你真想用的话。”
温柔而腼腆的一瞬，打破了考场里仅存的紧绷。
许诺瞬间心跳加速，不敢看唐沫沫，索性低下头，把手里的笔拆来拆去。
身边空气都变得柔软起来。
卷子收毕，刘老师带着一贯的严厉语气宣布，“明天上午公布成绩。
今天考得怎样，明天自会见分晓。”
说完，他目光扫过全班，最后停留在林一然与许诺之间。
两人视线也正好碰撞，悄然升起一股“暗中较劲”的火药味。
放学铃犀利地划破宁静，学生们蜂拥而出。
班里喧嚣未散，赵大彤一边搂着许诺，一边笑得肚子疼：“诺哥，明天你要是输了，记得请我喝可乐！”
“要是你先挂科，记得穿着短裤来回跑操场三圈！”
许诺毫不示弱。
“不如我们组个喝可乐跑操场小分队。”
苏清歌忽然插话，冷冷地丢下一个建议。
林一然嘴角抽了抽，却没否认。
唐沫沫把画纸收好，轻轻跟在后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教室外的天空湛蓝，操场上传来呼喊和哨声。
五个人走下楼梯，背影映在长长的走廊中，每个人的步伐都带着分班考过后的轻松和新的隐隐紧张。
许诺偏头瞅了眼林一然，嘴角浮现出一个难以言说的笑意。
他并不怕输，甚至觉得有点期待。
也许，这场暗搓搓的较量，会让他在崭新的班级里，长出一点点属于自己的锋芒。
阳光倾泻，玻璃上映出一排稚嫩而不同的侧脸。
明天的成绩单还在未知的转角里等着他们，可谁都没有停下脚步。
青春，本来就是这样团团转着，笑着闹着，怀揣着一点点不安，迈向下一站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