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次争吵后,我们真的分开了“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林溪尖叫着,
随手抄起桌上的青花瓷瓶,狠狠砸在地上。
那是我花六位数从拍卖会上拍下来送她的生日礼物。现在,它碎裂的声音,像一记耳光,
抽在我的脸上,也抽碎了我们之间最后一丝情分。我看着满地狼藉,和那个歇斯底里的女人,
心中只剩下无尽的疲惫。“林溪,”我平静地开口,声音冷得像冰,“我们分手吧。
”她的哭喊戛然而止,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几秒后,她却笑了,
那笑容带着一丝诡异的解脱。“好啊,”她说,“江川,这可是你说的。”1林溪走得很快。
快到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她没有要车,没有要房,
甚至没有要我给她的那张可以无限透支的黑卡。她只拖着一个破旧的行李箱,里面装着的,
都是她刚跟我在一起时,那些廉价又过时的衣服。
我送她的所有名牌包包、高定礼服、珠宝首饰,她一件都没带走。
它们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衣帽间里,像是在无声地嘲讽我这三年的付出。我叫来家政,
把所有属于她的东西,连同那堆昂贵的青花瓷碎片,全部扔了出去。房子瞬间空旷了许多,
也清净了许多。我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感受着尼古丁带来的片刻麻痹。自由了。
我对自己说。再也不用忍受她无休止的猜忌,再也不用应付她莫名其妙的争吵,
再也不用在我开一整天会累得半死后,还要听她在耳边哭哭啼啼。我给兄弟们打电话,
在最贵的会所开了最大的包厢。“分了?”发小阿哲举着酒杯,
一脸“你终于想通了”的表情。我灌下一大口威士忌,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分了,
彻底分了。”“恭喜你啊川哥,脱离苦海!”一个兄弟高声喊道。
包厢里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和恭喜。我笑着,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试图用酒精来证明我的快乐。
是啊,我应该快乐的。林溪就像是我完美人生中的一个bug,她敏感、多疑、情绪化,
跟我身边所有理智优雅的女性都格格不入。当初我一定是瞎了眼,才会看上在餐厅打工的她。
我把她从泥潭里拉出来,给了她最好的生活,她却用无穷无尽的争吵来回报我。第九十九次。
这三年来,我们大大小小的争吵,不多不少,正好九十九次。
我甚至都懒得去回忆每一次争吵的缘由,因为它们大多都荒谬得可笑。
比如我开会没接到她的电话,比如我和女客户多说了一句话,
比如我忘了某个根本不存在的纪念日。每一次,都以我的妥协和她含泪的原谅告终。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我累了,也倦了。酒过三巡,我带着几分醉意回到家。推开门,
一片漆黑。没有为我亮着的夜灯,也没有那个蜷缩在沙发上等我,
然后又假装赌气不理我的身影。空气里,只剩下昂贵的香薰味,冰冷又空洞。我忽然觉得,
这房子,大得有些过分了。心里某个地方,也跟着空了一块。错觉。一定是酒喝多了。
我晃了晃头,把自己扔进柔软的大床里。自由的感觉,真好。我闭上眼,沉沉睡去。这一觉,
睡得格外安稳,没有争吵,没有哭泣。第二天,我神清气爽地去公司。秘书告诉我,
今天下午的行程,是陪林小姐去参加她闺蜜的画展。我皱了皱眉,“取消。”秘书愣了一下,
随即点头,“好的,江总。”下午,我准时出现在会议室,听着各部门总监的报告,
思绪却有些飘忽。以前这个时候,林溪大概已经打来不下三个电话,催问我什么时候出发,
抱怨我又要把她闺蜜的画展搞砸了。而现在,我的手机安静得像一块板砖。她真的,
就这么彻底地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我拉黑了她的微信,删除了她的电话。
我以为这样就能将她从我的记忆里连根拔起。可我错了。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发现,
林溪的影子无处不在。我习惯性地在早上准备双份早餐,
才想起已经没人会睡眼惺忪地抱怨我做的三明治不好吃。我开车路过她最喜欢的那家甜品店,
会下意识地想要拐进去,才想起已经没人会为了最后一块提拉米苏跟我撒娇。
我甚至在签一份金额上亿的合同时,
会因为对方代表手腕上戴着和林溪同款的廉价手绳而失神。
生活好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填字游戏,而我弄丢了那个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答案。
我变得烦躁,易怒。公司里的人都战战兢兢,生怕触了我的霉头。阿哲看不下去,
给我安排了一场相亲。对方是某集团的千金,漂亮、知性,举手投足都透着大家闺秀的风范。
她跟我聊商业,聊艺术,聊金融,我们之间有无数共同话题。
她是我父母最满意的那种儿媳妇人选,也是从前我认为最适合我的伴侣类型。可我看着她,
脑子里却全都是林溪。是她眉飞色舞地跟我讲今天遇到的趣事,
是她手忙脚乱地在厨房里给我煮一碗长寿面,是她抱着我的胳膊耍赖,让我给她讲睡前故事。
“江先生?江先生?”对面的女人唤回我的思绪。我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
刚才在想点事情。”那顿饭,我吃得食不知味。回去的路上,我鬼使神差地,
把车开到了我们以前住的公寓楼下。灯是黑的。她果然没有回来。也是,她那种倔强的性子,
怎么可能回头。我在楼下坐了一整夜。天亮的时候,我开车回家。打开门,玄关处,
一个粉色的笔记本安静地躺在鞋柜角落里,上面还落了薄薄的一层灰。是林溪的东西。
她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居然会落下东西。我捡起笔记本,想也没想就要扔进垃圾桶。
可指尖触碰到封面的那一刻,我却犹豫了。我翻开了第一页。上面是林溪娟秀的字迹。
“3月5日,晴。江川胃不好,不能吃辣,以后给他做饭要注意。”“3月17日,雨。
他好像对花粉有点过敏,家里的百合花该换掉了。”“4月1日,阴。今天是他生日,
他不喜欢铺张,我给他织了条围巾,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一页一页,
全是关于我的记录。我的喜好,我的习惯,我的健康状况,甚至我随口一提的小毛病,
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这哪里是她的笔记本,这分明就是一本关于我的“使用说明书”。
我翻到最后一页。日期,是我们分手前一个星期。上面只有一句话。“他必须平安。
”后面跟着一个重重的,几乎要划破纸张的感叹号。我的心,猛地一沉。2“他必须平安。
”这五个字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我的心脏。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必须平安?
难道我遇到了什么危险吗?我仔细回想分手前后的那段时间,公司运转正常,项目顺利推进,
生活波澜不惊。除了林溪日益频繁的争吵,没有任何异常。难道,她的“异常”,
才是我生活中最大的“正常”?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我立刻给助理打了电话,
让他去查林溪这三个月的全部动向。“江总,这……不太好吧?
林小姐她……”“让你查就查,哪那么多废话!”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从未如此失态过。
挂了电话,我瘫坐在沙发上,手里的笔记本被我攥得死紧。我一遍又一遍地看那句话,
试图从那潦草的字迹里,解读出更多的信息。可除了无尽的疑惑和恐慌,我一无所获。林溪,
你到底瞒着我什么?那些争吵,那些眼泪,那些歇斯底里,难道都另有隐情?
等待助理消息的几个小时,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我坐立难安,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我回忆起我们最后一次争吵。她砸碎了那个我斥巨资拍下的花瓶。当时我只觉得她不可理喻,
暴殄天物。可现在想来,她砸东西的样子,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绝望。是的,
是绝望。是一种要把自己逼上绝路,不留任何后路的决绝。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下午,
助理的电话打了过来。“江总,查到了一些东西,但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犹豫。“说!”“林小姐在和您分手的第二天,就去见了……见了陈峰。
”陈峰。我的死对头,商场上斗了好几年的老冤家。林溪去见他干什么?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们说了什么?”“这个……我没查到。但是,
林小姐从陈峰公司出来后,就去了银行,给她母亲的账户上转了一大笔钱。然后,
她就买了一张去海城的火车票,之后就再也查不到任何信息了。”海城?
一个我从未听她提起过的地方。她去那里做什么?还有那笔钱,她哪来的钱?
她跟我在一起三年,我从没让她上过一天班,她身上所有的钱,都是我给的。可她走的时候,
什么都没带。唯一的解释是,那笔钱,是陈峰给她的。一个可怕的念字在我脑海中成型。
林溪,为了钱,背叛了我,投靠了陈峰。那些所谓的争吵,不过是她为了离开我,
演给我看的一出戏。她早就想走了。这个认知,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捅进我的胸口。
原来,我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我以为我给了她全世界,到头来,
却只是她通往更好生活的跳板。我气得浑身发抖,抓起车钥匙就冲了出去。我要去找陈峰,
我要问清楚!我把车开得飞快,一路闯了好几个红灯。在陈峰公司的楼下,
我一脚踹开他办公室的门。他正悠闲地坐在老板椅上,品着上好的龙井。看到我,
他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还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江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这么大的火气。”我冲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林溪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你给了她多少钱,让她背叛我!”陈峰被我勒得有点喘不过气,
但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欠揍的笑容。他拍了拍我的手,“江总,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他掰开我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慢条斯理地开口。“你问林溪?她的确来找过我。
”“她求我,放过你。”我愣住了。求他,放过我?“你什么意思?”陈峰走到酒柜前,
倒了两杯红酒,递给我一杯。我没有接。他自顾自地抿了一口,才缓缓说道:“江川啊江川,
你真是个幸运的混蛋,也是个天底下最蠢的傻瓜。”“你以为你这几年顺风顺水,
全靠你自己的本事?”“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次,你的商业机密就快要摆在我的办公桌上?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次,你的项目就差一步,就要被我搅黄?”“你知不知道,是谁,
一次又一次地,像个傻子一样,跑来求我,甚至不惜……跪下来求我,让我高抬贵手?
”陈峰的话,像一颗颗子弹,射进我的身体里。我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撞在身后的沙发上。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林溪?那个连瓶盖都拧不开,看到蟑螂都会尖叫的林溪?
她怎么可能……“不信?”陈峰冷笑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扔在桌上。“自己看。
”我的手颤抖着,拿起U盘,插进他的电脑里。屏幕上,出现了一段段监控视频。视频里,
林溪一次又一次地走进这间办公室。她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哀求。
她把一张张银行卡推到陈峰面前。她甚至,真的如陈峰所说,双膝一软,跪在了他的面前。
“陈总,我求求你,你放过江川吧,他不知道那些事,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无关!
”“只要你肯放过他,我什么都愿意做!”视频里,她的哭声,绝望又无助。而我,
那个她拼了命想要保护的男人,那个时候,在做什么?
我可能正在因为她又无理取闹而跟她冷战。我可能正在酒局上和朋友们抱怨她有多么不懂事。
我可能正在享受着她为我挡下所有风雨后,那片虚假的“风平浪静”。我的心,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无法呼吸。我关掉视频,抬起头,
眼睛猩红地看着陈峰。“你对她做了什么?”陈峰耸了耸肩,“我能对她做什么?
我只是让她做了一些‘选择’而已。”“比如,在你最重要的一个项目竞标前,
让她告诉我你的底价。”“我记得,那一次,她跟你吵得很凶吧?说你为了工作不顾家,
不陪她。”我的脑子“嗡”的一声。我想起来了。那次竞标,我准备了足足半年,志在必得。
可最后,却被陈峰以微弱的优势险胜。我当时气得差点砸了办公室,
回去还跟林溪大吵了一架。我骂她,在我最需要支持的时候,她却只会添乱。
她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流眼泪。原来……原来真相是这样。她不是在添乱,
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我。她用一场争吵,换来了我事业上的一次“小挫折”,
也避免了我和陈峰的正面冲突,以及之后可能面临的,更疯狂的报复。“还有呢?
”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还有很多啊。”陈峰似乎很享受我此刻的痛苦,
“每一次我缺钱了,或者看你的哪个项目不顺眼了,我就会‘请’林小姐来喝杯茶。
”“你知道的,我手里,掌握着一些……关于你发家史上,不太光彩的证据。
”我的身体猛地一僵。那是我的死穴。是我这辈子都不想让任何人,尤其是林溪知道的过去。
为了拿到第一笔创业资金,我确实用了一些不那么光彩的手段。这件事,
我以为已经处理得天衣无缝。没想到,竟然被陈峰抓住了把柄。“你用这个威胁她?
”“不然呢?你以为她为什么对你死心塌地?”陈峰笑得愈发得意,“她那么爱你,
那么崇拜你,怎么能忍受你完美的形象,有任何污点呢?”“所以,
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妥协。”“用钱,用你的项目,用她的一切,来堵住我的嘴。
”“她一定很累吧?一边要假装无知,在你面前扮演一个幸福的小女人。一边又要提心吊胆,
替你收拾烂摊子。”“那些争吵,就是她唯一的发泄口。也是她为了来见我,
找的最好的借口,不是吗?”我无力反驳。因为陈峰说的,每一个字,都对。
我想起林溪有段时间,总是追问我公司的事情,问得很细,细到每个项目的细节。
我当时只觉得她烦,觉得她一个女人家,懂什么商业。现在想来,她不是好奇,
她是在替我排雷。我想起有好几次,我们约好了要出去旅行,她却在临出发前,
突然跟我大吵一架,取消了行程。我当时气她出尔反尔,现在想来,
那一定是陈峰又对她提了什么新的要求。她走不开。她只能用那种最笨拙,也最伤人的方式,
把我留在安全的地方。“那……最后一次呢?我们分手那次。”我艰难地开口,
“你又跟她要了什么?”陈峰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走到我面前,俯下身,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跟她要了你。”“我让她,永远地离开你。
”“作为交换,我会把所有对你不利的证据,全部销毁。”“你知道吗?她答应得,
毫不犹豫。”3“她答应得,毫不犹豫。”陈峰的声音像魔咒,在我耳边反复回响。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原来,那第九十九次争吵,那场分崩离析的告别,
是她为我准备的,最后一道护身符。她用自己的离开,换来了我的“平安”。
我踉踉跄跄地走出陈峰的公司,阳光刺眼,我却觉得浑身冰冷。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
车水马龙,可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我心脏被撕裂的声音。
我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我以为是自己厌倦了她,是我主动结束了这段关系。可从头到尾,
我才是那个被抛弃的人。不,是被保护得太好的那个人。林溪,我的林溪。她到底,背着我,
承受了多少痛苦和委屈?我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那个曾经让我觉得清净的地方,
此刻却像一个巨大的牢笼,压得我喘不过气。我冲进衣帽间,看着那些她没有带走的,
我送给她的昂贵礼物。每一件,都像是在无声地控诉我的愚蠢和无情。
我一件一件地抚摸过去,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气息。我打开首饰盒,
里面静静地躺着我为她拍下的那枚“永恒之心”钻戒。我本打算,
在我们三周年纪念日的时候,向她求婚。可那天,我们却因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
又大吵了一架。求婚的计划,也就不了了之。现在想来,那场争吵,恐怕也并非偶然。是我,
一次又一次地,亲手推开了那个最爱我的女人。我瘫坐在地上,像个迷路的孩子,嚎啕大哭。
我恨陈峰的卑鄙无耻,但我更恨自己的愚蠢和自大。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她的异常。
如果我能多一点耐心,去倾听她的心声。如果我能放下我那可笑的自尊,
去问一问她为什么总是哭。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走了,
带着满身的伤痕,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我必须要找到她!我擦干眼泪,眼中只剩下决绝。
无论她在哪,无论她变成了什么样,我都要把她找回来!我动用了我所有的人脉和资源,
开始疯狂地寻找林溪。海城。这是她留下的唯一线索。我立刻订了最早一班飞往海城的机票。
在飞机上,我坐立难安。我想象着她现在的样子。她是不是过得不好?她一个人,
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会害怕吗?她转给母亲的那笔钱,应该是陈峰给她的“分手费”吧。
她用那笔钱安顿好家人,然后就一个人,走向了未知的远方。她连最后一点退路,
都给自己断了。这个傻瓜!飞机落地,我没有片刻停留,直接租了辆车,拿着林溪的照片,
开始在海城的大街小巷寻找。海城很大,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
我找遍了所有的酒店、旅馆,都没有她的入住信息。我去了警察局报案,
希望能通过他们的系统找到她。可警察告诉我,林溪的身份证信息,最后一次使用记录,
就是购买那张来海城的火车票。之后,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会这样?一个大活人,
怎么可能凭空消失?难道……她出事了?这个念头让我瞬间如坠冰窟。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像个疯子一样,没日没夜地在海城寻找。我把她的照片打印出来,贴满了大街小巷。
我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这个女孩。可得到的,永远都是摇头的答案。
一个星期过去了,我一无所获。我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胡子拉碴,双眼布满血丝。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清冷的女声。
“是江川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我是。”“我是苏晴,林溪的闺蜜。”苏晴!
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苏晴!你知道林溪在哪,对不对?你快告诉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笑。“江川,你还有脸找她?”“你把她伤得体无完肤,
现在又来假惺惺地做什么?”“我……”我一时语塞。苏晴说得对,我没有资格。
可我不能放弃。“苏晴,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让我见她一面,好不好?
我只想跟她说声对不起。”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对不起?江川,
你的一句对不起,能换回小溪为你受的那些罪吗?”“你知道吗?陈峰那个混蛋,
第一次威胁她的时候,她整整三天三夜没合眼,急得头发都白了好几根。”“她不敢告诉你,
怕你冲动,怕你跟陈峰硬碰硬,最后两败俱伤。”“她只能自己扛着。”“她去求陈峰,
陈峰让她拿出五百万。她哪里有那么多钱?她只能把我这些年攒的嫁妆本都借了去,
才勉强凑够。”“从那以后,陈峰就把她当成了提款机。”“你公司每次有大项目,
他都会来敲诈一笔。”“小溪被他逼得没办法,只能用跟你吵架的方式,
让你在项目上‘失误’,损失一些钱,来满足陈峰的胃口。”“她为你背了多少黑锅,
你算过吗?”“你每次骂她不懂事,骂她败家的时候,你知不知道,她心里有多痛?
”苏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在我心上反复切割。我疼得几乎要蜷缩起来。原来,
我送她的那些昂贵礼物,她之所以从来都表现得不那么在意,是因为那些钱,
随时都可能变成堵住陈峰嘴的筹码。原来,她不是败家,她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守护我的家。
“那……那最后一次呢?她砸了那个花瓶……”“花瓶?”苏晴冷笑,“那个花瓶,
是她去世的父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是她最宝贵的东西。”我的大脑“轰”的一声,
一片空白。我……我都做了什么?我竟然,逼得她,亲手砸碎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陈峰最后的要求,是让她离开你。”苏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小溪知道,
陈峰就是个无底洞,只要她还在你身边,他就永远不会罢手。”“所以,她答应了。
”“她砸了那个花瓶,是想告诉自己,过去的一切,都该结束了。”“她要跟你,
跟她的过去,做个了断。”“她用自己的方式,给了你一个‘崭新’的未来。而她自己,
却坠入了深渊。”“江川,你现在满意了吗?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清净’和‘自由’。
”“你毁了她,你把一个那么爱你的女孩,彻彻底底地毁了!”苏晴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愣在原地,泪水无声地滑落。我毁了她……我真的,把她毁了。4苏晴的电话,
像一盆冰水,将我从头浇到脚。我终于明白,林溪的消失,不是赌气,不是报复,
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自我放逐。她斩断了所有退路,把自己流放到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
独自舔舐伤口。我不能让她一个人。绝对不能。我再次拨通苏晴的电话,可这一次,
无论我怎么打,都无法接通。她把我拉黑了。我颓然地坐在马路边,看着车来车往,
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绝望。世界这么大,我该去哪里找你?林溪,你到底在哪?
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我的助理。“江总,有新线索了!
”助理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我们查到,林小姐在海城的一家私人诊所,有过就诊记录。
”“什么病?”我的心瞬间揪紧。“这个……诊所那边不肯透露,说是病人隐私。
”“地址发给我!”我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挂了电话,我立刻驱车前往助理发来的地址。
那是一家开在偏僻巷子里的小诊所,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我冲进诊所,
一个戴着老花镜的老医生正在给病人看病。我直接走到他面前,把林溪的照片拍在桌上。
“医生,你见过这个女孩吗?她是不是来你这里看过病?”老医生推了推眼镜,
看了一眼照片,又看了看我。“你是她什么人?”“我是她……丈夫。”我脱口而出。
老医生审视地看了我几秒,叹了口气。“跟我来吧。”他把我带到一间内室,
从一个上锁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份病历。“她不让我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老医生说,
“但看你这个样子,我也于心不忍。”我颤抖着手,接过病历。
当我看到诊断结果那一栏的几个字时,我感觉整个世界都静止了。“重度抑郁症,
伴有严重焦虑和自毁倾向。”下面,是长达一年的治疗记录。从一年前开始,
林溪就在这里接受治疗。而一年前,正是我事业最忙,也是我们争吵最频繁的时候。病历上,
详细记录了她每一次的病情变化。“患者情绪极度不稳定,长期失眠,食欲不振,
有幻听幻视症状。”“患者自述,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
无论怎么挣扎都飞不出去。”“患者多次提到,感觉自己拖累了伴侣,
认为自己是对方的负担。”……我一页一页地翻看,手抖得越来越厉害。原来,她早就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