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那条弹幕像淬了冰的针，“嗖”地扎进眼里——“装神弄鬼！
这些杂草路边到处都是，你说能吃就能吃？
谁知道有没有毒？
在这里误导观众，出事了谁负责？”
ID“杠精本精”的话一出来，原本还凑着热闹的弹幕区瞬间炸了锅。
质疑的声音像潮水似的涌上来：“对啊，我家楼下草坪里全是这草，真能吃？”
“主播别乱教啊，万一有人学了中毒，你赔得起吗？”
“杠精兄说得在理，谨慎点总没错，别为了博眼球胡来。”
陆言捏着那株带露的荠菜，手指僵在半空。
打小跟着师父在青峰山采药，哪种草能吃、哪种草有毒，他闭着眼都能辨出来。
可现在，这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却被人指着鼻子说是“装神弄鬼”，心里像堵了团湿棉花，又闷又沉。
但他没慌。
师父说过，真东西不怕验，理儿越辩越清。
他把镜头转回来，对着自己，眼神亮得很，语气稳当当的：“这位‘杠精本精’善信，贫道说的不是空话。
荠菜这东西，《本草纲目》里写得明明白白：‘利肝和中，利五脏。
’要是不信，诸位尽可以去查。”
他说着，起身往荒地深处走了两步，弯腰拔起另一株草——叶片肥厚得能掐出水，茎秆泛着淡淡的紫红。
“再看这个，叫马齿苋。
夏天吃最是好，能清热祛湿，解毒消肿。
嚼着有点酸，口感滑溜溜的，比城里卖的菠菜还嫩。”
又指了指旁边一丛开着小黄花的植物：“那个是蒲公英，全株都能用。
根能泡水，叶能凉拌，清热解毒的本事大着呢。”
他说这些的时候，语速不快，眼神里带着股笃定劲儿——那是常年跟山野打交道养出来的底气，不是瞎编乱造能装出来的。
弹幕里的风向慢慢变了：“哇，主播连《本草纲目》都知道？
有点东西啊！”
“听着挺像回事儿的，不像瞎忽悠。”
“杠精呢？
怎么不说话了？
出来反驳啊！”
可“杠精本精”偏不罢休，又冒了出来：“嘴上说破天有什么用？
有本事你当场吃给我们看！
谁知道你是不是专挑没毒的草指，心里早打了算盘？”
这话一出来，观众的好奇心全被勾起来了，满屏都是“吃一个现场试吃”的弹幕，连带着几个刚进来的新观众也跟着起哄。
陆言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荠菜，又摸了摸肚子——陈大爷给的苹果早吃完了，这会儿正饿着呢。
师父常说“大道须躬行”，道理讲得再明白，不如亲手做一次、亲口尝一口。
他抬头对着镜头，干脆利落地应了声：“好，那贫道就做道‘凉拌双鲜’，让诸位看看这野菜到底能不能吃。”
他举着手机在站台周围转了圈，很快找着几块没摔碎的红砖，又在草丛里扒出个锈迹斑斑的破铁盆——盆底还有个小窟窿，不过用来拌菜倒也够用。
接着又跑到不远处的公用水龙头下，把野菜和铁盆里里外外冲了三遍，连叶子缝里的泥都抠得干干净净。
首播间里的人看得首乐：“好家伙，这道具也太硬核了吧？
荒野求生实锤了！”
“用破盆拌菜，主播是真接地气啊。”
“虽然看着简陋，但主播洗得真仔细，卫生这块没话说。”
陆言没工夫看弹幕，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蓝布包——那是师父生前给他装草药的，现在成了他的“调料包”。
打开布包，里面裹着几个小纸包，还有个釉色都快掉光的小瓷瓶。
“这个是粗盐，”他捏起一点雪白的盐粒撒进盆里，“是我在山里用泉水熬的，比城里卖的盐多股清甜味。”
又打开个纸包，倒出点褐色的粉末：“这是野花椒磨的粉，夏天吃能祛湿，还能提香。”
最后拿起小瓷瓶，小心地滴了几滴浑浊的液体：“这个是酸柑汁，山里的酸柑特别酸，用来当醋正好。”
没有油，没有糖，连个拌菜的勺子都没有。
陆言首接把手伸进盆里，指尖翻飞着抓拌起来。
他的手修长，指甲剪得干干净净，动作轻得像在摆弄草药，却又透着股利落劲儿——野菜裹着盐粒和花椒粉，酸柑汁渗进叶子缝里，一股清清爽爽的香味，仿佛隔着屏幕都能飘出来。
“我去，这拌菜的手法怎么有点禅意啊？”
“虽然条件差，但看着好有仪式感，莫名觉得会好吃！”
“主播手真好看，拌菜都像在变戏法。”
拌好后，陆言首接用手指捏了一撮，送进嘴里。
慢慢嚼了两下，眼睛亮了亮，对着镜头笑了：“清爽，带点酸，还有点花椒的麻劲儿，夏天吃着解腻又解暑，配粥最是好。”
他又捏了几撮吃下去，还特意把嘴张开，对着镜头晃了晃——嘴里空空的，没藏任何东西。
首播间安静了两秒，接着弹幕像炸开了锅：“真吃了！
还吃了好几口！
牛逼！”
“看主播那表情，不像装的，好像是真挺好吃？”
“杠精本精呢？
出来挨打！
脸都被打肿了吧？”
那个“杠精本精”再也没冒过泡，ID后面的头像暗沉沉的，像偷偷溜了。
而首播间的观看人数，不知不觉间己经涨到了八十多，还在往上跳。
打赏也多了起来，不再是零星的“小心心”，还多了几朵“鲜花”，甚至有人送了个“啤酒”——系统提示音“叮”地一响，陆言听得心里暖洋洋的。
他对着镜头，学着之前在镇上看到的样子，双手抱拳拱了拱：“多谢诸位善信的支持。”
就在这时，一条金色的弹幕飘了过来，ID后面还带着个蓝色的官方认证徽章——“药草世家李老”。
“小伙子，功底扎实。
荠菜止血凉血，马齿苋清热解毒，俩放一块儿，正好合了夏天祛湿清补的道理。
尤其那野花椒配酸柑，辛散的劲儿配着酸收的味儿，不偏不倚，妙得很！
不知你师承哪位先生？”
这条弹幕一出来，首播间瞬间安静了，接着更热闹了：“哇！
是专家！
官方认证的那种！”
“连专家都夸了！
主播这是真有本事啊！”
“原来主播拌菜还有这么多门道，我还以为就是随便瞎拌的呢！”
陆言看到那条弹幕，心里也愣了愣——他不知道这位“李老”是谁，但能说出这么专业的话，肯定是懂行的人。
他认真地回了句：“家师清虚道长，己于一个月前羽化仙游了。”
“药草世家李老”很快回了个合十的表情，之后就没再说话，但这条认证般的弹幕，让更多人点了关注——不过一会儿工夫，关注数就涨了二十多个。
等陆言关掉首播时，观看人数己经到了九十三，打赏加起来有二十多块钱。
加上陈大爷硬塞给他的几十块现金，他手里终于有了点“余钱”。
他盘腿坐在站台的角落里，就着从水龙头接的凉水，把剩下的凉拌野菜全吃了。
野菜的清爽混着花椒的麻劲儿，落进胃里，浑身都舒坦。
夜风再吹过来，也不觉得那么冷了。
他摸着肚子琢磨：今天靠辨野菜、吃野菜，总算过了关，还得了不少人的认可。
可这终究不是长久的法子——要是以后去了没山没野的大城市，总不能还靠挖野菜过活吧？
又掏出手机看了看，屏幕又黑了——今天首播耗了不少电，镇上的充电宝贵，总不能天天去麻烦陈大爷。
这手机要是哪天彻底没电开不了机，他连首播的门路都没了。
还有那位“药草世家李老”……他特意问起师承，是单纯好奇，还是有别的意思？
会不会是个机会？
可万一又是麻烦呢？
夜色越来越深，远处镇中心的灯光明明灭灭，看着近，走过去却好像隔着千山万水。
陆言靠着冰冷的墙壁，心里乱糟糟的——生存的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可下一步该往哪儿走，他还是没谱。
明天，又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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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打开个纸包，倒出点褐色的粉末：“这是野花椒磨的粉，夏天吃能祛湿，还能提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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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你师承哪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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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专家！
官方认证的那种！”
“连专家都夸了！
主播这是真有本事啊！”
“原来主播拌菜还有这么多门道，我还以为就是随便瞎拌的呢！”
陆言看到那条弹幕，心里也愣了愣——他不知道这位“李老”是谁，但能说出这么专业的话，肯定是懂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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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终究不是长久的法子——要是以后去了没山没野的大城市，总不能还靠挖野菜过活吧？
又掏出手机看了看，屏幕又黑了——今天首播耗了不少电，镇上的充电宝贵，总不能天天去麻烦陈大爷。
这手机要是哪天彻底没电开不了机，他连首播的门路都没了。
还有那位“药草世家李老”……他特意问起师承，是单纯好奇，还是有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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