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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的空调开得太足，冷气顺着我的脊椎一路攀升，几乎要冻结我心头的怒火。

“沈总的意思是，我们‘风行’的核心技术是偷来的？”我将手中的文件重重拍在桌上，

发出“啪”的一声巨响，震得对面的男人眼皮都未抬一下。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转着指间的钢笔，嘴角噙着一抹我最憎恶的、万年不变的讥诮笑容，

“江总，话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只是合理怀疑，毕竟贵公司的产品迭代速度，

不太符合科学规律。”我气得发笑，“科学？沈总，你的公司明天能不能撑过开盘都成问题，

现在还有闲心跟我谈科学？”满室高管噤若寒蝉。我和沈修竹，业内皆知的死对头。

从入行那天起，我们两家公司就斗得你死我活，十年间，彼此都恨不得对方立刻破产清算。

今天这场关于新并购案的谈判，再一次毫无意外地以互相问候对方全家和公司明天倒闭收场。

会议不欢而散，我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出那间令人窒息的会议室。电梯门合上的瞬间，

我所有的坚硬外壳都碎裂了，疲惫如潮水般将我淹没。回到空无一人的顶层公寓，

我把自己扔进沙发，连灯都懒得开。黑暗中，手机屏幕亮起。

是一条来自没有备注的号码的短信，内容简洁到冷酷。开门。1.我赤着脚走过去，

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几个小时前还恨不得用眼神将我千刀万剐的沈修竹。

他脱下了那身象征着权力与疏离的昂贵西装，只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衬衫，

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一点锁骨的轮廓。白天的锋利与刻薄被夜色柔化，

只剩下一种沉静的、甚至可以说是温和的气场。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言语交流。他走进来，

熟稔地从鞋柜里拿出属于他的那双拖鞋。我转身从酒柜里取出一瓶红酒，倒了两杯。

他坐在沙发上，接过我递过去的酒杯，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到我的，温热的触感一闪而过。

我们就这样在昏暗的客厅里沉默地喝着酒，

仿佛白天会议室里那两个剑拔弩张的疯子只是我们的幻觉。没人知道，

我和沈修竹维持着这样一种畸形的关系，已经整整三年了。白天，

我们是商业战场上最凶狠的对手，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彼此，

用最凌厉的手段抢夺对方的资源。晚上，我们是彼此唯一的慰藉，

在这座冰冷城市的某个角落，分享着片刻的、不问缘由的温存。这荒唐的一切，

始于三年前的一场意外。那是在一个偏远山区的项目考察，我们两家公司狭路相逢。

回程时突遇暴雨，山路塌方，我们所有人都被困在了一家条件简陋的旅馆里。信号中断，

前路不通。绝望和烦躁的情绪在空气中发酵。那天晚上，我们双方团队的人都喝多了，

借着酒劲互相叫骂，发泄着积压已久的怨气。我记得沈修竹也喝了很多，他一个人坐在角落，

眼神晦暗不明。后来，所有人都东倒西歪地睡去，我却因为胃痛毫无睡意，

独自走到旅馆的天台吹风。没想到，沈修竹也在那里。他递给我一瓶水和两片胃药，

“你们公司的采购是不是瞎了眼？这种劣质白酒也敢拿出来。”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欠揍，

但我却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我们就那样站着，谁也没有说话。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腥味，

远处是连绵的、被夜色吞噬的群山。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当时的气氛太过压抑，

他忽然转过身，将我困在他与栏杆之间。他的吻带着浓烈的酒气和一丝不容拒绝的强势，

铺天盖地而来。我没有反抗。或许是十年的争斗让我们对彼此的气息太过熟悉，

又或许是那一刻，我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疲惫与孤独。那一夜，

我们成了最亲密的敌人。天亮后，路通了。我们穿上各自的衣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临走前，他看着我，眼神恢复了平日的清冷，“昨天晚上，就当是被狗咬了。”我冷笑一声，

“彼此彼此，沈总。”我们以为那会是唯一的一次失控。可回到城市后不久，

在一个我被董事会逼得焦头烂额的深夜，我收到了他第一条“开门”的短信。从那以后，

这成了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暗号。我们从不发多余的问候，从不谈论白天的工作，

更不触及任何关于感情的话题。他来，我开门。他走，我不留。

我们像两只在寒夜里舔舐伤口的野兽，默契地靠近，又在天亮前默契地分开，

重新变回那个刀枪不入的江总和沈总。这是一场交易，

一场用身体的温度交换片刻安宁的交易。我一直这么告诉自己。2.杯中的红酒见了底。

沈修竹放下酒杯，起身，自然而然地将我打横抱起。他的怀抱很稳，

带着淡淡的、令人安心的烟草味。我顺从地环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颈窝。

这是我们之间为数不多的温情时刻。没有言语，只有呼吸和心跳交织在一起。

他将我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俯身下来，细密的吻落在我的额头、鼻尖、嘴唇。

他的吻不像三年前那个夜晚般充满掠夺性，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

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我知道，这温柔是假的。天一亮，

我们又会变回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仇人。可我还是不可救药地沉溺其中。

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能卸下所有的防备，不用再扮演那个无坚不摧的女强人江影。

我可以只是江影，一个会累、会痛、会渴望温暖的普通女人。“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情欲的味道。我睁开眼，

对上他深邃的眸子。在黑暗中，他的眼神不再锐利，反而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在想，你公司什么时候破产。”我开口，声音却有些发软。

他低笑一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紧贴的身体传给我。“放心，一定比你的晚一天。”他低下头，

堵住了我所有未尽的话语。……第二天清晨，我是在身旁空无一人的情况下醒来的。

沈修竹总是在天亮前离开，像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幽灵。枕头上还残留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证明昨夜的一切并非我的梦境。我起身，拉开窗帘。阳光刺眼。新的一天，新的战斗，

开始了。3.“风行”和沈修竹的“盛华”，为了城东那块地的开发权，

已经斗了整整三个月。双方都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谁也不肯让步。这天下午，

我刚开完一个冗长的部门会议，助理林秘书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江总，不好了。

我们原本已经谈妥的合作方‘天虹资本’，刚刚单方面撕毁了意向合同。”我眉头一紧，

“原因？”“他们说……盛华那边给出了更优厚的条件，

并且承诺让他们在新项目中占股百分之十。”林秘书的声音有些发虚。我捏紧了手中的钢笔。

沈修竹，又是你。他总是能精准地找到我的软肋，然后给我致命一击。“另外，

”林秘书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脸色，“业界现在都在传，说我们资金链出了问题，

这个项目……我们可能撑不下去了。”“呵。”我冷笑出声，

“沈修竹的手段还是这么上不了台面，除了散播谣言，他还会干什么？”“江总，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银行那边的贷款……”“备车，去‘汇海银行’。”我打断她的话，

站起身，眼中没有丝毫慌乱。越是这种时候，我越不能乱。沈修竹想看我自乱阵脚，

我偏不让他如愿。然而，现实远比我想象的更残酷。

汇海银行的王行长在办公室里对我大吐苦水，言辞闪烁，

中心思想只有一个：贷款恐怕很难批下来了。我心知肚明，这背后又是沈修竹在搞鬼。

从银行出来，天色已经阴沉下来，像是要下雨。我坐在车里，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包裹了我。十年来，我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战士，披荆斩棘，

带领“风行”走到了今天的位置。我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应对任何危机。

可当沈修竹这座大山压过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也会有撑不住的时候。回到公司，

我把自己关在办公室，拒绝了所有的会面。我需要冷静一下，好好想一想接下来的对策。

夜幕降临，窗外的城市亮起了万家灯火，办公室里却一片漆黑。我没有开灯，

只是静静地坐着。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我知道，只要我一句话，

沈修竹就会出现在我家门口。只要我向他低头，或许这场争斗就可以轻易结束。可是，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向那个一次次把我逼入绝境的男人示弱？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打破了一室的寂静。我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接了。“喂？

”“是江影吗？我是林子轩。”电话那头的声音温润如玉，像春日里的风。林子轩？

我搜索了一下记忆，想起来了。他是上周一个商业酒会上，

朋友介绍给我认识的一位青年画家，长相清隽，气质儒雅。当时我们交换了名片，

但并无深交。“林先生，有事吗？”我的语气有些冷淡。“冒昧打扰，实在抱歉。

”他似乎毫不在意我的冷漠，声音里带着笑意，“我只是看到新闻，

知道你最近可能遇到了一些麻烦。我……恰好认识汇海银行的一位高层，

或许可以帮你问问情况。”我愣住了。“江影，我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觉得你一个女孩子撑起这么大一个公司，很不容易。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请不要客气。”他的声音真诚而温暖。挂了电话，我看着手机屏幕，久久没有动。

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向我伸出了援手。

而那个与我有着最亲密关系的男人，却是将我推入深渊的罪魁祸首。这是何等的讽刺。

那一晚，我没有等来沈修竹的短信。他也破天荒地没有发。我们就这样，在各自的世界里，

沉默地对峙着。4.林子轩的效率很高。第二天上午，我就接到了王行长的电话，

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说是贷款的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我知道，这都是林子轩的功劳。

为了表示感谢，我主动约他吃了顿饭。他选了一家很安静的私房菜馆，环境清幽，

很适合聊天。他和我聊绘画，聊艺术，聊旅行，绝口不提工作上的事。和他在一起，

我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他不像我身边那些男人，要么对我有所图，要么就畏惧我的身份。

在他眼里，我似乎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江总，只是一个普通的、需要被照顾的女人。“其实，

我第一次在酒会上见到你，就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饭吃到一半，他忽然开口，

眼神温柔地看着我。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你看起来很强势，像一朵带刺的玫瑰，

但你的眼睛里，藏着很深的疲惫。”我的手微微一颤。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也从来没有人，能透过我坚硬的外壳，看到我内心的脆弱。就连沈修竹，

那个最了解我身体的人，也从未懂过我的灵魂。“江影，我可以追求你吗？”林子轩看着我，

目光灼灼。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恍惚。或许，

我真的应该尝试一下正常人的生活。谈一场正常的恋爱，和一个温柔体贴的男人在一起，

而不是和自己的死对头维持着一段见不得光的关系。我厌倦了无休止的争斗，

也厌倦了在黑夜里独自舔舐伤口。我需要阳光，需要温暖，

需要一个可以让我卸下所有防备的港湾。“好。”我听见自己说。

林子軒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那一刻，

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5.和林子轩在一起后，

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会记得我的生理期，提前为我准备好红糖姜茶和暖宝宝。

他会在我加班的时候，默默地为我送来亲手做的晚餐，然后安静地坐在一旁看书，等我下班。

他会带我去逛画展，去听音乐会，去体验那些我从未有时间去感受的美好。

我的朋友圈不再是单调的工作内容，开始出现了鲜花、美食和艺术展的照片。

公司的员工们都看出了我的变化，

私下里都在八卦那个能融化冰山的女总裁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享受着这种被爱、被呵护的感觉。我觉得自己的人生，终于走上了正轨。而我和沈修竹，

也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联系了。城东那个项目，因为汇海银行的贷款及时到位，

我们“风行”最终还是抢占了先机。我以为沈修竹会暴跳如雷，会用更疯狂的手段来报复我。

然而，他却出奇地安静。“盛华”那边没有任何动作，仿佛默认了失败。

这太不符合他的风格了。我甚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暴风雨来临前，总是格外平静。

这天晚上，林子轩送我回家。在公寓楼下，他从后备箱里拿出一大束香槟玫瑰，“送给你，

祝贺你拿下城东项目。”我接过花，心里甜丝丝的。“上去坐坐吗？”我主动邀请。

他摇了摇头，温柔地帮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不了，你今天累了一天，早点休息。

晚安。”他俯身，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我抱着花，看着他驾车离去，

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然而，当我转过身，准备走进大楼时，却在角落的阴影里，

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沈修竹。他靠在墙上，指间夹着一支烟，

猩红的火光在夜色中明明灭灭。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我心里一惊，

下意识地将手中的花往身后藏了藏。他缓缓地朝我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

他走到我面前，目光落在我怀里的花上，眼神冷得像冰。“江总真是好手段，

一边在商场上杀伐果断，一边还能抽出时间谈情说爱。”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沈总偷窥别人的私生活，手段就很高明吗？”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冷地回敬他。

“私生活？”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笑出声，“江影，你抱着别的男人送的花，

站在我们睡过的床楼下，跟我谈私生活？”他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捅进我的心脏。

“我们已经结束了。”我一字一句地说，声音都在发抖。“结束？”他掐灭了烟，

猛地伸手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看他，“谁给你的权利说结束？江影，你别忘了，

我们的游戏规则，由我来定。”“你混蛋！”我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想给他一巴掌。

他却轻易地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我混蛋？”他欺身而上，

将我死死地抵在墙上，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带着浓烈的酒气。

“那个男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忘了自己是谁？忘了是谁在你最无助的时候陪着你？

”“他温柔？他体贴？”沈修竹的眼中满是疯狂的嫉妒和不甘，“江影，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