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滚烫的咖啡从头顶浇下,
黏腻的液体顺着我的发梢、脸颊,一路蜿蜒,
最后滴落在我那件为了藏起身材而特意买大的灰色T恤上。
会议室里死一般寂静,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窃笑。
项目负责人,我的顶头上司,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林默!
你脑子是被水泥糊住了吗?这么简单的报表都能做错!你是猪吗!”
我低着头,视线里只有自己胸前那片迅速晕开的深色污渍。
屈辱,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了我的心脏。
“对不起,王总,我……”
我的道歉声细若蚊蝇,淹没在王总的咆哮里。
“对不起?你的对不起值几个钱?知不知道因为你这个错误,公司要损失多少?啊?”
王总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我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轻蔑的、嘲讽的、看好戏的。
尤其是斜对面那个位置,张伟,
他一边假惺惺地递过来一张纸巾,一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林默啊,
你说你,胸那么大,怎么脑容量就跟不上呢?”
他的眼神赤裸裸地在我胸前打转,充满了猥琐的暗示。
“果然是胸大无脑的典型。”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断了。
又是这句话。
从小到大,这句话像个附骨之蛆,跟了我二十多年。
小学时,男生们会起哄,围着我叫“大奶牛”、“怪物”。
初中时,女生们会在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说我“不正经”。
大学时,我拼了命地学习,拿到所有能拿的奖学金,可毕业照上,我依然是那个因为身材而被窃窃私语的“焦点”。
进入职场,我以为凭借能力可以堵住所有人的嘴。
我错了。
我加班最多,方案做得最细,业绩也名列前茅。
可换来的,却是“靠身材拿单子”、“不知道跟哪个客户睡了”的流言蜚语。
为了躲避这些,我开始买最大码的T恤,开始含胸驼背,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球,让所有人都注意不到我。
我甚至三次跑到医院,挂了整形外科的号,哭着求医生把这“原罪”切掉。
医生每次都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然后让心理医生来给我做辅导。
没用的。
只要我走在人群里,那些目光就像探照灯一样,精准地锁定我,然后化作一把把尖刀,将我的自尊凌迟处死。
就像现在。
我像个被公开处刑的罪犯,站在会议室中央,接受所有人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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