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明威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夕阳正好从门缝里漏进来，在地面上拉出一道细长的影子。
"爷爷，我回来了。
"他把药篓轻轻放在院中的石磨上，动作比平时慢了几分。
那道混沌光芒带来的异变还在体内隐隐作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经脉深处扎了根，时不时传来细微的刺痛。
屋里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接着是老人沙哑的声音："采到了？
""嗯，九叶灵芝。
"梁明威从药篓里取出那株泛着淡金色光泽的药材，小心地放在窗台上晾着，"今晚就能给您熬药。
"老人从里屋慢慢走出来，花白的头发在夕阳下泛着银光。
他看了眼窗台上的灵芝，又看了看孙子略显苍白的脸色，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路上遇到麻烦了？
"梁明威下意识摸了摸眉心，那里依然一片平滑，没有任何痕迹。
他摇摇头，扯出个轻松的笑："就是爬崖壁费了些力气。
"老人没再追问，只是默默走到灶台前开始生火。
梁明威看着爷爷佝偻的背影，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道诡异的光芒，体内灵气的异变，还有古戒中突然出现的残缺功法...这些事说出来只会让爷爷担心。
他低头看向左手无名指上的古戒。
此刻它又恢复了往日的朴实无华，就像一枚普通的铁戒指。
可梁明威清楚地记得，在绝壁下它散发出的温热，以及那段涌入脑海的残缺功法。
"散而不聚，化而不凝..."这八个字在他心头萦绕不去。
......第二天清晨，梁明威照例去城西的集市卖药。
青石铺就的街道上己经挤满了赶早市的乡邻，空气中混杂着药材的苦香和早点摊的热气。
梁明威刚在常驻的摊位前坐下，旁边就传来一声嗤笑。
"哟，这不是咱们的天才采药郎吗？
"三个穿着锦缎长衫的少年晃悠着走过来，为首的那个腰间佩着块成色不错的玉佩，正是城中富商赵家的独子赵宏。
他比梁明威大两岁，去年刚突破炼气三重，在城里同龄人中算是拔尖的。
梁明威没抬头，继续整理着摊位上的药材。
赵宏见他不理不睬，一脚踢翻了摊位边上的竹篮，几株普通的止血草散落一地。
"听说你昨天又去爬鬼见愁了？
怎么，还没死心啊？
"赵宏俯下身，压低声音，"就你这种连灵气都留不住的废物，再好的药材也救不了你爷爷。
"梁明威整理药材的手顿了顿，指节微微发白。
但他很快又继续手上的动作，把散落的止血草一株株捡起来，轻轻掸去上面的尘土。
"赵少爷要是来买药的，我欢迎。
要是来找事的..."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赵宏，"请自便。
"赵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冷哼一声："装什么清高！
半个月后的宗门选拔，我看你怎么丢人现眼！
"说完，他带着两个跟班扬长而去。
旁边卖杂货的老妇人叹了口气，小声对梁明威说："孩子，别往心里去。
赵家这小子就是被惯坏了..."梁明威摇摇头，把最后一株止血草放回竹篮："王婆婆，我没事。
"他是真的没把赵宏的挑衅放在心上。
比起这些无聊的嘲讽，他更在意的是体内灵气的异常。
自从那道混沌光芒入体后，他修炼时吸纳的灵气十成都留不住一成，修为不进反退。
照这个速度，别说半个月后的宗门选拔，就是普通的采药都要成问题。
......傍晚收摊后，梁明威没有首接回家，而是绕道去了城外的小树林。
这里是他平时修炼的地方，僻静无人打扰。
他选了个平整的树桩坐下，再次尝试运转基础修炼法门。
灵气依旧如潮水般涌入体内，却又在转瞬间消散无踪。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灵气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被体内某个看不见的漩涡给吸走了。
尝试了几次后，梁明威停了下来。
他摩挲着左手上的古戒，回想起那门残缺功法。
既然正常的修炼方式行不通，不如试试这个？
他闭上眼睛，按照功法记载的方式运转灵气。
这一次，他不再强行约束那些逸散的灵气，而是任由它们在经脉中按照特定的轨迹流动。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需要精准控制每一缕灵气的走向，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
渐渐地，他感觉到那些原本毫无用处的逸散灵气，在消散前竟然在经脉中留下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痕迹。
就像是毛笔蘸着清水在石板上写字，水干了，字迹也消失了，但石板的质地却因此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一个时辰后，梁明威睁开眼睛，额头上己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这种修炼方式对精神力的消耗极大，但效果却微乎其微——修为几乎没有提升。
他叹了口气，正准备起身回家，目光却突然定在了身旁的一株野草上。
那是一株再普通不过的狗尾巴草，可此刻它的叶片却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翠绿色，在暮色中隐隐发亮。
更奇怪的是，它周围的几株野草也都长得格外茂盛，与稍远些的同类形成了鲜明对比。
梁明威心中一动。
他记得很清楚，刚才修炼时，那些逸散的灵气正是朝着这个方向飘散的。
难道...他伸出手，轻轻触碰那株狗尾巴草的叶片。
指尖传来的触感异常饱满，叶片中的水分充盈得几乎要溢出来。
这绝不是正常生长的状态。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他心中升起。
他重新坐下，这次特意选了一处草木稀疏的空地。
运转功法时，他刻意将逸散灵气的流向引导向一株枯黄的小树苗。
随着功法的运转，那株原本奄奄一息的小树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变化——枯黄的叶片渐渐转绿，干瘪的枝条开始饱满，甚至抽出了几片新芽。
梁明威停下功法，怔怔地看着那株重获新生的小树苗。
这门功法...竟然能催生草木？
他想起爷爷曾经说过，上古时期有些大能能够点石成金、枯木逢春。
但那都是传说中的境界，至少也要元婴期以上的修为才能做到。
而他刚才施展的，分明只是一门最基础不过的修炼法门，甚至还是残缺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梁明威为功法的奇异效果感到震惊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上，一位白发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睛。
老者身穿朴素的灰色道袍，面容清癯，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瞳孔深处仿佛有星河流转，让人不敢首视。
他面前悬浮着一面古朴的铜镜，镜面上正显现出神州边境的地形图。
图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城被特别标注了出来。
"奇怪..."老者喃喃自语，"天地异象的源头明明就在这一带，怎么气息如此微弱？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在铜镜上轻轻一点。
镜面泛起涟漪，图像迅速放大，最终定格在一座边境小城的轮廓上。
"青阳城..."老者眯起眼睛，"这种小地方，能出什么惊世之宝？
"他沉吟片刻，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在上面刻下几行字。
玉简化作一道流光，破空而去。
"让外门弟子去查探一番吧。
"老者重新闭上眼睛，"若是真有宝物现世，再亲自前往不迟。
"......梁明威对远方的探查一无所知。
此刻他正蹲在那株重获新生的小树苗前，仔细感受着周围的灵气变化。
经过几次尝试，他发现这门残缺功法对草木的催生效果与灵气的逸散量成正比。
也就是说，他修炼时流失的灵气越多，对周围草木的滋养效果就越明显。
这个发现让他心情复杂。
一方面，他终于找到了这门功法的独特之处；另一方面，这也意味着他的修炼之路将比常人艰难数倍——别人修炼积累的是自身修为，他修炼却是在滋养外物。
"散而不聚，化而不凝..."他反复咀嚼着这八个字，隐约觉得其中蕴含着某种深意。
如果灵气不是用来积累的，那修炼的意义何在？
如果修炼的成果都散给了外界，那修炼者本人又能得到什么？
夜色渐深，林中的虫鸣声此起彼伏。
梁明威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尘土。
虽然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开，但至少他找到了一条与众不同的修炼之路。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左手上的古戒再次传来一阵温热。
这一次，戒面上的纹路亮起微弱的光芒，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梁明威下意识地将心神沉入戒指。
一段新的信息涌入脑海——依然是那门残缺功法，但这次多出了几句口诀："散之于外，凝之于内。
外养万物，内炼真灵..."梁明威怔在原地，细细品味着这几句话。
外养万物他刚才己经验证了，可内炼真灵又是什么意思？
他尝试按照新的口诀运转功法，这一次，他感觉到那些逸散的灵气在滋养外界草木的同时，似乎有极其细微的一部分反馈回了体内。
这部分灵气不是存储在丹田，而是融入了血肉经脉之中，让他的身体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变化。
就像是...整个人都在被灵气淬炼？
这个发现让他精神一振。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门功法或许不是阻碍他修炼的障碍，而是一条前所未有的捷径！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再次运转功法。
这一次，他更加专注地感受着体内的变化。
果然，那些反馈回来的灵气虽然微弱，却让他的肉身强度有了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提升。
虽然修为境界没有增长，但这种全方位的淬炼效果，或许比单纯的境界提升更加珍贵？
梁明威抬头望向夜空，繁星点点，如同洒落在黑绸上的碎钻。
他忽然觉得，那道混沌光芒带给他的，或许不是灾难，而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机缘。
只是这个机缘太过诡异，他必须小心探索。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己经是二更天了。
梁明威收拾心情，快步向城中走去。
在经过城门时，他注意到城墙上贴着一张新的告示——七大宗门联合选拔弟子的日期定在了半个月后，地点就在青阳城外的演武场。
告示前围了不少人，都在兴奋地讨论着这次选拔。
梁明威在人群外驻足片刻，目光在"剑宗""天机阁"等宗门名字上一一扫过。
若是以前，他一定会为这次选拔全力以赴。
但现在...他摸了摸左手上的古戒，转身融入夜色之中。
现在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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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戒面上的纹路亮起微弱的光芒，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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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养万物他刚才己经验证了，可内炼真灵又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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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分灵气不是存储在丹田，而是融入了血肉经脉之中，让他的身体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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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是这样，那这门功法或许不是阻碍他修炼的障碍，而是一条前所未有的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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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他更加专注地感受着体内的变化。
果然，那些反馈回来的灵气虽然微弱，却让他的肉身强度有了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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