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幕宗的外门弟子院建在山腰，青瓦白墙顺着山势铺开，远远看去像串缀在绿林间的玉佩。
可阿墨跟着外门管事李伯走在石板路上时，感受到的却不是暖意——路过的弟子们总忍不住回头看他，眼神里带着好奇，更多的是轻视，像在看个走错地方的凡间货郎。
“你就是玄清长老特招的弟子？”
李伯停下脚步，指了指角落里一间半旧的院子，院门上的“竹影院”三个字漆皮都掉了大半，“喏，以后你就住这儿。
外门规矩多，每日卯时上早课，练的是《云幕基础诀》，傍晚去演武场打卡——对了，你修的是啥路子？”
“皮影戏法。”
阿墨把布包抱在怀里，小声回答。
“皮影？”
李伯愣了愣，随即皱起眉，“那玩意儿不是凡间唱大戏的？
也能算修仙？”
他撇撇嘴，丢过来一块木牌，上面刻着“外门弟子阿墨”，“罢了，长老特批的，你自己注意点，别耽误了早课。”
说完便摇着头走了，脚步匆匆，像是多待一会儿都会沾染上“俗气”。
阿墨推开竹影院的门，院子里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只有正屋窗下还留着一小块平整的地，摆着张缺腿的石桌。
他叹了口气，先把布包里的皮影小心拿出来——“镇山虎”的驴皮怕潮，他找了块干净的布铺在桌上，又把《万象皮影谱》放进床头的木盒里，才拿起镰刀去割草。
刚割了没几下，院门外就传来一阵哄笑。
三个穿外门弟子服的少年走了进来，领头的高个子手里把玩着一柄木剑，眼神扫过桌上的皮影，嗤笑出声：“哟，这就是新来的‘皮影弟子’？
我还以为玄清长老招了个啥厉害角色，原来是个摆弄玩意儿的。”
旁边矮胖的弟子凑过来，伸手就要去碰“镇山虎”的皮影：“让我瞧瞧，这驴皮玩意儿能挡得住剑吗？”
“别碰！”
阿墨猛地站起来，把皮影护在身后，黄杨木刻刀从袖筒里滑到掌心——这是爷爷教他的习惯，刻刀不离身，既是工具，也是防身的念想。
“怎么？
还想跟我们动手？”
高个子挑眉，手腕一翻，木剑“嗡”的一声弹出寸许青芒，“外门弟子里，谁不是练剑修法的？
就你这凡间手艺，连早课的灵力都聚不起来吧？”
这话戳中了阿墨的心事。
昨晚他试着按玄清长老说的，用《万象皮影谱》引灵力，可对着油灯摆弄了半宿“关羽”皮影，除了指尖偶尔发暖，连点影子异动都没有。
他攥紧刻刀，咬着牙没说话——爷爷说过，皮影戏的魂在“心诚”，修仙大概也一样，急不得。
“行了，跟他瞎较什么劲。”
另一个穿蓝衫的弟子拉了拉高个子，“晚课要开始了，别在这儿耽误时间，免得被李伯骂。”
三人又瞥了眼阿墨，笑着走了，临走时还丢下一句：“好好摆弄你的皮影吧，别到时候早课考核不过，被赶出宗门！”
院门“吱呀”一声关上，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阿墨看着桌上的“关羽”皮影，红脸膛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忽然想起爷爷教他刻这尊皮影时说的话：“阿墨，刻关羽要刻出他的‘忠’，眼神要亮，刀工要硬，这样演出来，才有镇住场子的气。”
他深吸一口气，把杂草堆到墙角，又打来井水把石桌擦干净。
等到夜幕降临，他从厨房里找了盏油灯，放在石桌上，小心翼翼地拿起“关羽”皮影，对着灯光举起——皮影的影子投在墙上，红脸长髯，绿袍金甲，像从戏文里走出来的一样。
“燃灯映影，念其名，灵自现……”阿墨轻声念着《万象皮影谱》第一页的话，指尖慢慢凝聚力气，试着把玄清长老教的基础灵力引到皮影上。
可灵力刚碰到驴皮，就像水滴进沙子里，瞬间散了。
一次，两次，三次……油灯的光越来越暗，阿墨的额头渗出了汗，手臂也酸得发颤。
他放下皮影，揉了揉发麻的手指，心里有点发慌——难道真像那些弟子说的，皮影戏法根本不适合修仙？
就在这时，床头的木盒突然轻轻动了一下，《万象皮影谱》的蓝布封皮从缝隙里露出来，泛着淡淡的微光。
阿墨走过去打开木盒，谱子自动翻到第一页，那行“燃灯映影，念其名，灵自现”的小字旁边，竟多了几行淡金色的注解：“戏者，心也。
非以力引，当以情通。
演其魂，方显其灵。”
“以情通……演其魂……”阿墨恍然大悟。
他想起在凡间演《温酒斩华雄》时，自己跟着关羽的心境走，恨董卓的残暴，敬关羽的忠义，那时皮影自然有了灵气。
他重新拿起“关羽”皮影，走到油灯前，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戏文里的场景：虎牢关前，关羽提刀上马，酒尚温时，华雄的首级己掷在帐前。
“关云长！”
阿墨睁开眼，声音里带着戏文里的豪情，指尖的灵力不再刻意去“引”，而是跟着心境流转，缓缓注入皮影。
这一次，墙上的影子动了！
“关羽”的手臂慢慢抬起，绿袍的褶皱在灯光下轻轻晃动，手里的青龙偃月刀虚影一闪，竟在墙上划出一道淡淡的白痕。
虽然只是一瞬，影子又恢复了原样，但阿墨的眼睛亮了——他做到了！
这是素纸境的入门征兆！
“不错，竟能在一夜之间摸到素纸境的门槛。”
院门外传来玄清长老的声音，老人拄着拂尘走进来，看着墙上的皮影影子，眼神里满是欣慰，“但你要记住，皮影戏法的灵力，来自你对戏文的理解，对善恶的共情，切不可急功近利。”
阿墨连忙点头：“谢长老指点，我记住了。”
玄清走到桌前，目光落在《万象皮影谱》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方才那淡金色的注解，是谱子本身的灵力显化，可他分明感觉到，谱子深处还有一缕极淡的黑气，正随着阿墨的灵力流转，悄悄滋长。
“明日早课，你跟我去长老院，我给你找本适合皮影戏法的功法。”
玄清压下心头的忧虑，笑着拍了拍阿墨的肩膀，“好好练，别让那些嘲笑你的人看轻了皮影传承。”
等玄清走后，阿墨又拿起皮影，对着油灯练了起来。
墙上的“关羽”影子偶尔会再动一下，虽然微弱，却像一束光，照亮了他在云幕宗的路。
只是他没看到，《万象皮影谱》的封皮夹层里，一缕黑气正顺着油灯的光，悄悄缠上了“镇山虎”皮影的一角，墨玉虎眼的光，似乎暗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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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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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了口气，先把布包里的皮影小心拿出来——“镇山虎”的驴皮怕潮，他找了块干净的布铺在桌上，又把《万象皮影谱》放进床头的木盒里，才拿起镰刀去割草。
刚割了没几下，院门外就传来一阵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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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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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他试着按玄清长老说的，用《万象皮影谱》引灵力，可对着油灯摆弄了半宿“关羽”皮影，除了指尖偶尔发暖，连点影子异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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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夜幕降临，他从厨房里找了盏油灯，放在石桌上，小心翼翼地拿起“关羽”皮影，对着灯光举起——皮影的影子投在墙上，红脸长髯，绿袍金甲，像从戏文里走出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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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在凡间演《温酒斩华雄》时，自己跟着关羽的心境走，恨董卓的残暴，敬关羽的忠义，那时皮影自然有了灵气。
他重新拿起“关羽”皮影，走到油灯前，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戏文里的场景：虎牢关前，关羽提刀上马，酒尚温时，华雄的首级己掷在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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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羽”的手臂慢慢抬起，绿袍的褶皱在灯光下轻轻晃动，手里的青龙偃月刀虚影一闪，竟在墙上划出一道淡淡的白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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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早课，你跟我去长老院，我给你找本适合皮影戏法的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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