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从不住校的走读生,我因为赌约被迫在宿舍体验生活一周。刚推开寝室门,
就听见舍长说:“那个大小姐肯定娇气到活不过三天。
”我低头看了眼校园卡上的特权条例——有权要求室友提供全方位生活协助。
第一晚我指着蟑螂尸体,三个室友抢着用牙刷清理。第二天我对着热水瓶皱眉,
全宿舍凌晨三点为我排队打热水。第四天赌约到期,我收拾行李时,
她们突然堵住门口:“大小姐...再住三天吧,我们帮你骂那个跟你打赌的混蛋。
”第一章我们宿舍一共四个人,除了我,
另外三个大概是把这辈子所有的默契都用在了如何背地里“蛐蛐”我这件事上。我叫苏晚,
开学第一天就办了走读,除了名字挂在308宿舍,
我的枕头被子都比我更像这个宿舍的成员。直到我那个冤种表哥,
用我垂涎了三个月都没舍得下手的限量版赛车模型打赌,
赌我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不能在八人间改的四人间宿舍里,
完整地住满一个星期。为了那份垂涎欲滴的金属光泽和流畅曲线,我忍了。
拎着临时购置的、标签都没撕的全套洗漱用品,我推开了308那扇据说吱呀作响的木门。
声音果然很给面子地“嘎吱——”一声,像是为我这历史性的一刻配上了专属BGM。门内,
属于我的、那个靠门右下铺的位置光秃秃的,只有一块学校发的硬质床板。而另外三个,
正围坐在中间拼起来的长桌旁,分享着一包薯片,聊得热火朝天。我的出现,
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鸭子群。“……所以说,那个苏晚,名字倒是挺好听,
人肯定娇气到不行,我赌她活不过三天,最多三天!”这是舍长赵琳的声音,中气十足,
带着一种“我早已看透一切”的笃定。她是个北方姑娘,身材高挑,短发利落,
据说军训时扛着桶装水上六楼都不带喘的。她旁边那个戴着黑框眼镜,
正埋头奋笔疾书抄笔记的是李萌,宿舍里的“学霸担当”,此刻头也不抬地附和:“同意。
根据她的消费记录和出行方式建模分析,她对生活环境的耐受度低于平均值两个标准差。
热水、独立卫浴、安静环境是她的生存刚需,而我们宿舍……”她推了推眼镜,
镜片上反射出一片睿八智卦的白光,“晚上十一点后限电,
热水需要去楼道尽头自己打,隔音效果约等于无。”坐在最里面,穿着粉色兔子睡衣,
看起来最人畜无害的圆圆脸叫王圆圆,是宿舍的“情报中心”兼“零食供应站”。
她往嘴里塞了片薯片,含糊不清地补充:“关键是,她都不回来住,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呀?
”我站在门口,行李箱的轮子还卡在门槛上,
脸上的表情大概介于“哦豁”和“有意思”之间。
三个人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门口投来的阴影,齐刷刷地抬头。六只眼睛,
对上了我两只眼睛。空气凝固了那么一秒。还是舍长赵琳反应快,
瞬间切换上热情甚至有点过于热情的笑容:“哎呀!苏晚?你怎么回来了?
快进来快进来!”她说着就起身要来帮我拿行李。我侧身避开,没说话,
只是拉着我的小行李箱,慢悠悠地走到我那块光秃秃的床板前。行李箱打开,
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就是一堆她们可能没见过甚至没听过的瓶瓶罐罐。
宿舍里安静得只剩下我整理东西时,包装盒碰撞发出的细微声响。那三人互相交换着眼神,
无声的电波在空气中噼啪作响。我慢条斯理地铺好带来的真丝床单,
放上羽绒枕和天鹅绒薄被,然后又拿出一个便携式的紫外线消毒灯,
对着床铺周围仔仔细细照了一遍。做完这一切,我才转过身,对着那三位表情各异的室友,
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无比甜美、毫无攻击性的笑容:“大家好,未来一周,请多关照。
”三人:“……”赌约正式开始。而我,刚刚低头确认了一眼手机里拍下的校园卡背面,
那行容易被忽略的小字备注——特等荣誉生/捐赠方代表权益:在合理范围内,
有权要求同宿舍成员提供必要的生活协助。第一晚,风平浪静。
如果忽略我爬上爬下整理床铺时,那三道若有若无、欲言又止的视线的话。真正的战役,
在第二天傍晚打响了。一只目测体型硕大、油光水滑的蟑螂,大概是这片宿舍区的元老,
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从门缝底下堂而皇之地巡弋到了宿舍正中央,然后,不动了。当时,
王圆圆正抱着一袋薯片看综艺,笑得前仰后合。李萌在书山题海里眉头紧锁。
赵琳则在对着镜子研究怎么把她的短发扎出朵花来。“啊——!!!”一声尖锐爆鸣,
不是来自我,而是来自王圆圆。她手里的薯片撒了一半,整个人缩在椅子上,
手指颤抖地指着地面。赵琳也被吓了一跳,扭头一看,眉头拧成了疙瘩:“我去!这么大!
”李萌最为镇定,只是扶了扶眼镜,冷静地分析:“鞘翅目,蜚蠊科,美洲大蠊,雌性,
体长约……”我坐在上铺,慢悠悠地翻过一页时尚杂志,
然后用一种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所有人听清,
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娇弱的颤抖的声音说:“那个……地上有只虫子,我……我不敢下床了。
”声音落下,宿舍里出现了诡异的寂静。王圆圆还在抖,赵琳看着那蟑螂,
表情像是在看什么世纪难题。李萌的学术报告戛然而止。我眨了眨眼,继续轻声细语,
带着点无助:“校园卡上说……你们可以帮我一下的,对吧?我有点怕这个。
”“特权”两个字我没说出口,但效果拔群。赵琳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目光在宿舍里逡巡一圈,最后定格在阳台上——那里晾着几支牙刷。她大步走过去,
随手抄起一支看起来最旧不幸是她自己的,又抽了几张纸巾,
以一种壮士断腕般的悲壮表情,走到蟑螂面前,闭眼,弯腰,用纸巾包裹着牙刷,
猛地一戳一裹!动作快、准、狠!“搞定!
”她把那团纸巾连同里面的“战利品”扔进垃圾桶,表情复杂地松了口气,然后抬头看我,
努力挤出一个笑,“没事了,苏晚,可以下来了。”我看着那支英勇献身的牙刷,
由衷地说:“谢谢舍长,你真好。”赵琳:“……不客气。”第一回合,完胜。
经过蟑螂事件,宿舍里的气氛变得有点微妙。她们看我的眼神,
从最初纯粹的八卦和一点点不满,掺杂进了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大概是在琢磨,
我这个“大小姐”到底是真娇气还是扮猪吃老虎。我无所谓,我的目标明确——熬过七天,
拿下赛车模型。第二天,我祭出了第二个“难题”——热水。晚上十点,
正是宿舍楼用水高峰期。
我拎着那个印着某奢侈品logo、显然不是用来打热水的搪瓷杯临时买的道具,
站在空空如也的热水瓶旁,对着从水龙头里流出来的、细弱游丝的温水,蹙起了好看的眉毛。
“这个水……好像不太热。”我轻声嘀咕,声音不大,
但足够让正在泡脚的王圆圆和熬夜刷题的李萌听见。两人动作一顿。
李萌推了推眼镜:“十点是热水供应末端,水温低于45摄氏度是正常现象。
”王圆圆眨巴着大眼睛,看看我,又看看我的杯子,小声说:“苏晚,你要用很烫的水吗?
”我点点头,表情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困扰:“嗯,习惯了睡前喝点热水,而且,
温度不够的话,我觉得喝下去不太舒服。”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她们俩,再次轻声提醒,
“校园卡……”“我去打!”王圆圆猛地从洗脚盆里拔出脚,水花四溅,
“我知道有个地方的热水器这个点可能还有水!萌萌你帮我倒一下洗脚水!”说完,
她趿拉着拖鞋,拎起自己的热水瓶就冲了出去,速度快得像只受惊的兔子。
李萌看着王圆圆消失的背影,认命地叹了口气,弯腰去处理那盆洗脚水。我捧着我的搪瓷杯,
慢悠悠地坐回椅子上等待。大约十分钟后,王圆圆脸蛋红扑扑地回来了,
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她献宝似的把满满一瓶热水放在我脚边,气喘吁吁:“给!苏晚!
我刚从一楼活动室那边打来的,可烫了!”“谢谢你呀,圆圆,你真好。
”我笑眯眯地接过来,给自己倒了小半杯,象征性地吹了吹气。王圆圆看着我,
脸上露出了一个憨憨的、满足的笑容。然而,这只是开始。第三天,
我开始对宿舍的“声音环境”提出了要求。“宿舍的隔音好像不太好呢,”午休时间,
我躺在铺着真丝床单的上铺,望着天花板,声音带着一丝倦怠和不易察觉的挑剔,
“昨晚好像一直有声音,我没太睡好。”当时,赵琳正在跟男朋友连麦打游戏,
虽然戴着耳机,
“牛逼”;李萌的机械键盘正在噼里啪啦地敲击着论文;王圆圆则在窸窸窣窣地拆一包辣条。
我的话像按下了静音键。赵琳的游戏语音戛然而止,她对着麦克风小声说了句“等下”,
然后摘了耳机,表情有点讪讪。李萌敲击键盘的手指悬在半空,顿了顿,
然后默默地换上了她备用的一片胶键盘,声音顿时变得沉闷细小。
王圆圆拆包装袋的动作僵住,然后以一种慢放十倍的速度,
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地,撕开了辣条包装,捏出一根,像只小仓鼠一样,
无声地咀嚼起来。整个下午,308宿舍安静得像图书馆古籍区。我惬意地翻了个身,
真丝面料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嗯,效果不错。第四天,我把矛头指向了“空气质量”。
“总觉得宿舍里有点味道,”我拿着那瓶小巧的、价值不菲的香氛喷雾,
对着空气轻轻喷了两下,清新淡雅的雪松味弥漫开来,“可能是通风不够吧。
”正在吃螺蛳粉的王圆圆:“!!!”她猛地盖上外卖盒,动作快出残影,脸颊涨得通红,
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马上拿到阳台去吃!”赵琳刚运动回来,脱下的球鞋还拎在手里,
闻言动作一僵,默默地把鞋子塞进了密封性最好的储物箱底层。李萌默默起身,
把窗户开得更大了些。我看着她们忙碌而自觉的身影,
低头用手机给我哥发了条消息:“进度4/7,阻力轻微,一切顺利。
”我哥回了一串省略号,外加一个“你狠”的表情包。第五天,
第六天……我像是解锁了某种奇怪的养成游戏,而我的三位室友,
则在“伺候大小姐”这条路上逐渐熟练,甚至开始有点“内卷”。比如,
我发现我的桌子总是被人擦得锃亮,一尘不染后来才知道是赵琳干的,
她说看不下去我那块地方“格格不入的精致”和“与周围环境形成的惨烈对比”。比如,
我随手放在桌上的进口巧克力,第二天会发现旁边堆满了王圆圆贡献出来的各种零食,
从薯片到果干,琳琅满目,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说:“苏晚,你尝尝这个,这个也很好吃!
”再比如,李萌会在我对着电脑皱眉其实是在看赛车视频时,状似无意地路过,
然后推推眼镜,用她那没有起伏的语调说:“如果是论文格式问题,可以问我。或者,
需要最新的学术资源库权限吗?我这里有。
”她们甚至在一次我“无意”中提起晚上脚冷其实是我新买的羊毛袜找不到了之后,
赵琳和王圆圆偷偷商量要不要给我弄个热水袋,
最后被李萌以“存在低温烫伤风险”科学否决,
转而给我推荐了一款“性价比极高”的恒温电热袜。我:“……”就,心情复杂。
她们似乎已经默认了“照顾苏晚”是宿舍生活的一部分,并且在这种“照顾”中,
找到了一种诡异的成就感和……乐趣?我开始觉得,这赌约好像哪里不太对劲。第七天,
终于到了。这天早上,我醒得格外早。窗外天刚蒙蒙亮,宿舍里一片寂静,
只有均匀的呼吸声。我躺在柔软的上铺,却没有立刻起身。按照计划,今天下午,
我就可以拎着我的行李箱,功成身退,离开这个“艰苦”的环境,
回去拥抱我的大床和独立卫浴,顺便接收我梦寐以求的赛车模型。可是,心里某个角落,
好像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雀跃。我轻手轻脚地爬下床,开始收拾东西。那些带来的瓶瓶罐罐,
真丝床单,天鹅绒被子,一件件地被收回行李箱。我的动作很慢,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拉链合上的声音在安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几乎是同时,三张床铺上都有了动静。
赵琳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头发乱得像鸡窝,眼神却异常清醒。李萌掀开了床帘,眼镜都没戴,
眯着眼睛看向我。王圆圆更是直接从上铺探出大半个身子,睡意全无,
眼睛瞪得圆圆的:“苏晚……你、你要走了?”我直起身,拍了拍行李箱,
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愉快:“对呀,七天到了,赌约完成。
谢谢大家这几天的照顾哦。”宿舍里再次陷入了那种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安静。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交流之密集,堪比高速光纤。然后,她们几乎是同时,
动作整齐划一地爬下了床。赵琳个子高,第一个走到门边,双臂一抱,
像座铁塔似的堵住了门口。李萌扶了扶重新戴好的眼镜,站到了赵琳旁边,虽然没说话,
但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王圆圆则小跑到我面前,仰着圆脸,眼睛里居然……有点水汽?
“苏晚,你别走!”我:“???”这剧本不对啊。不是应该欢天喜地送我离开,
然后背后欢呼“娇气包终于走了”吗?赵琳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她的表情有点别扭,
像是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那个……苏晚,你看,你这一个星期,不是住得挺好的吗?
我们都……都习惯了。”李萌点头,冷静补充:“数据显示,
你的存在并未降低我们的平均生活质量,相反,宿舍卫生评分提升了15%,
夜间噪音分贝下降了20%,并且,因为共同应对外部……呃,共同生活,
我们的内部凝聚力显著增强。”王圆圆猛点头,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声音带着哭腔:“对啊对啊!你走了谁来看我新买的裙子好不好看?谁来吃我推荐的零食?
谁……谁让我们照顾啊?”她说到最后,有点语无伦次,但意思表达得很明确。我愣住了,
看着眼前这三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赵琳的别扭,李萌的“数据分析”,
王圆圆快急哭的表情……这一切都超出了我的计划范围。“所以……”赵琳深吸一口气,
像是鼓足了勇气,说出了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再住三天吧!就三天!
我们帮你一起去骂那个跟你打赌的混蛋!是不是你哥?我们帮你揍他都行!
”李萌推了推眼镜:“从博弈论角度,延长住宿时间可以进一步巩固胜利果实,
并有机会获取额外‘收益’。”王圆圆眼泪汪汪地追加:“我新买了一箱零食,都给你吃!
”我看着堵在门口的舍长,旁边一脸“科学支持”的学霸,
以及眼前快要挂在我身上的“情报员”,手里拉行李箱的动作彻底僵住了。空气安静了几秒。
然后,我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
赵琳松了口气,也跟着嘿嘿笑起来。李萌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王圆圆则直接破涕为笑,晃着我的胳膊:“你笑了就是答应了哦!不许反悔!”我看着她们,
心里那点因为赌约即将结束而产生的、连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空落感,忽然就被填满了。
我松开了拉着行李箱的手,任由它孤零零地立在门口。“行吧,”我故作矜持地抬了抬下巴,
语气里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看在那箱零食的份上,
还有……某个人说要帮我揍我哥的份上。”赵琳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不过,
”我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她们三个,重新拿出了那点“大小姐”的派头,指了指阳台,
“在那之前,谁能帮我把那支英勇牺牲的牙刷,换成新的?我还是不太敢碰那个垃圾桶。
”三人一愣,随即。赵琳:“我去!”李萌:“我去买。”王圆圆:“用我的!
我新买的牙刷是可可爱爱的小兔子!”阳光透过窗户,洒在308宿舍的地面上,
也洒在四个女孩笑闹成一团的身上。嗯,好像,宿舍生活也没那么难以忍受嘛。至少,
比那个冷冰冰的赛车模型,有意思那么一点点。
08宿舍生存指南又名:大小姐的驯服实录苏晚决定在308宿舍再住“三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