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洛

一、朝京城东宫寝殿内，青玉香炉腾起袅袅轻烟。

八宝鎏金榻上，云洛天猛然睁开双眼，雕龙画凤的承尘映入眼帘，檀香混着药味冲入鼻腔。

"哭哭哭，别嚎了！

本太子这不是醒着么？

"鎏金帷帐外跪着的小太监浑身一震，挂着泪珠的脸猛然抬起。

小德子膝行两步，颤抖着去掀床幔："殿、殿下？

您方才说什么？

"云洛天撑起身子，织金锦被滑落腰间。

他望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掌，记忆如潮水翻涌——原身痴傻二十年，生母早逝，六岁时误食毒糕点损了神智。

满朝皆知东宫住着个连《三字经》都背不全的痴儿，若非皇帝膝下仅此一子..."德公公，取铜镜来。

"这声带着威仪的吩咐让小德子踉跄着跌坐在地，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连滚带爬冲向外间。

片刻后捧着菱花镜回来时，眼眶红得能滴出血来。

镜中人眉如墨画，眼尾上挑的凤目流转间隐现寒芒。

云洛天抚上右眼尾朱砂痣，梦中他也有这般印记。

忽然殿外传来尖锐通传："皇上驾到——"十二扇描金殿门轰然洞开，明黄身影挟着寒风闯入。

云天河龙纹皂靴踏在青玉砖上铿然作响，却在距床榻三步时生生顿住。

"天儿..."帝王喉头滚动，目光落在儿子清明如水的眼眸上，"苏喜，你看见了吗？

太子的眼睛..."大内总管扑通跪地，老泪纵横："苍天有眼！

太子殿下这双凤目，与先皇后临终时一般无二啊！

"云洛天掀被欲起，却被帝王铁钳般的手按住肩头。

他清晰看见云天河眼底血丝，谁又能想到这位铁血帝王竟连着三日罢朝守在东宫偏殿。

"父皇。

"他迎着帝王震颤的目光，一字一顿："儿臣梦见母后了。

"满殿死寂中，小德子手中的铜镜咣当坠地。

二、三日后，东宫正殿。

云洛天摩挲着手中粗瓷茶盏，听着小德子哭诉："尚宫局说今年蜀锦都紧着给陈贵妃贺寿，内务府道户部克拨了银钱...就连太医署送来的，都是陈年艾草...""哐啷"一声，茶盏在青砖上炸开碎瓷。

云洛天望着跪了满院的宫人，忽然轻笑出声："好得很，本宫昏迷三日，倒叫你们学会当差了。

"他缓步踱至檐下，玄色蟒袍扫过阶前积雪："德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