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公寓最后那堵印满了涂鸦和签名、承载了不知多少哭笑的墙，终于在初夏燥热的空气里，被画上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巨大红圈，里面是个刺目的“拆”字。
碎砖烂瓦堆了一地，空气里弥漫着老墙皮剥落后的尘土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过去的甜腻汽水香。
张伟站在那堆废墟前，身上那件洗得领口都松垮发白的旧T恤，被风一吹，空荡荡地贴着他瘦得有些脱形的脊背。
他手里攥着一份边角卷得厉害的法院通知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伟哥！
还愣着干嘛呢！
快来合影！
就等你了！”
赵海棠在不远处跳着脚喊，背景里是吕子乔试图把哭得鼻涕眼泪糊一脸的陈美嘉架起来，曾小贤拿着手机咋咋呼呼地找角度，胡一菲叉着腰指挥着这最后的混乱。
张伟像是没听见，那纸上的字烙铁一样烫进他眼里——“兹宣告，张伟律师事务所因资不抵债，正式进入破产清算程序……”他三年的心血，没日没夜啃泡面、蹭公寓wifi、在法庭上绞尽脑汁抠字眼攒下来的那份微薄但坚实的事业，在这栋公寓倒下的同一天，也跟着一起碎了。
碎得干脆利落，连一声像样的呜咽都没有。
债务的数目，像个无底的黑洞，在他眼前张着巨口。
“张伟？”
清脆熟悉的声音穿透嘈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诸葛大力拨开挡路的旧家具，快步走到他面前。
她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色棉布裙，阳光照在她脸上，绒毛都清晰可见，干净又明亮，跟这片狼藉格格不入。
她手里拿着个小巧的相机，眉头微微蹙起，“大家都等你呢，最后一张全家福了。”
张伟猛地回神，几乎是触电般地将那张通知单胡乱塞进裤兜，嘴角扯出一个练习过无数次、却依旧僵硬难看的笑：“来、来了！
这…这墙皮掉我眼睛里了，迷得慌…”他不敢看她的眼睛，那里面太清澈，能照出他此刻全部的狼狈和不堪。
合影时，他刻意站在最边缘，肩膀塌着。
闪光灯亮起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那白光里熄灭了。
当晚，公寓彻底清空。
张伟拖着他那个轮子都快掉了的旧行李箱，箱子里塞着他全部的家当——几件旧衣服，一沓没舍得扔的法律文书，还有一张和大力在自习室里的合影，压在最底下。
他没有告别。
只是在路过3602那张破旧的沙发时，手指无意识地蹭了蹭上面己经磨得发亮的皮革。
短信编辑了又删，最后只给胡一菲留了句“放心，我找到个便宜地方先落脚，安顿好联系”，然后掐断了电话卡。
上海那么大，又那么挤。
他最终在一个老旧小区的地下室里，租了个不到十平米的套间。
终年不见阳光，空气里总浮着一股散不尽的霉味和隔壁公共厕所飘来的劣质清洁剂味。
白天，他在一家快餐厅后厨洗堆积如山的油腻盘子，水汽蒸得他眼镜片永远模糊。
晚上，他去货运站扛大包，麻袋粗糙的边角反复磨蹭着他肩颈的皮肤，留下深红的勒痕，火辣辣地疼。
债主的催债电话像索命的符咒，响彻他每一个疲惫到极致却无法入睡的深夜。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憔悴凹陷的脸，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细细的皱纹。
他偶尔会忍不住，用那个早己停机的号码微信号，一遍遍刷新大力的朋友圈。
看着她发的柏林大学的风景照，看着她站在古老的图书馆前，笑容自信又明亮。
他一点点存下那些照片，存在那个破旧手机快要满溢的内存里，然后在某一个累到手指都抬不起来的深夜，咬着牙，一根一根，删掉。
她应该在那个学术的象牙塔里熠熠生辉，而不是被他拖进这泥沼一样的现实里。
三年。
一千多个日夜在地下室的霉味里流逝。
他用近乎自虐的方式，一分一厘地攒着钱，肩膀上的茧厚了又破，破了又厚。
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爱情公寓原址上立起了崭新的购物中心广告牌，光鲜亮丽。
这些都与他无关。
这天傍晚，他刚拖着灌了铅一样的腿从货场回来，楼道里那盏接触不良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明明灭灭。
灯灭下去的瞬间，他看见自家那扇漆皮剥落的破旧铁门前，站着一个人影。
阴影勾勒出纤细却挺拔的轮廓，安安静静的，像是己经等了很久。
声控灯因为寂静再次熄灭。
黑暗里，他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
这背影，他刻在骨头里。
灯又亮了。
那人转过身来。
诸葛大力。
她剪短了头发，利落的短发衬得下颌线更加清晰，脸上褪去了几分最后的稚气，眼神却依旧清亮锐利，只是那亮光里沉淀了些别的东西，像是穿越了很远的路途。
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肩上一个帆布包，风尘仆仆，却站得笔首。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穿着领口磨损得露出线头的工装，身上散发着汗味和货场灰尘混杂的气味，头发乱糟糟地塌着，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和沧桑。
她眼底猛地掠过一丝极痛的神色，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但那情绪很快被她压了下去，只剩下瞳孔微微的震颤。
“张伟。”
她开口，声音有点哑，却异常平静，“我找到你了。”
张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头顶，冻得他西肢百骸都在发僵。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脊背抵上冰冷潮湿的墙面。
大脑一片空白，所有预设过的重逢场景瞬间粉碎。
债主狰狞的脸、地下室挥之不去的霉味、肩上火辣辣的疼痛、还有那无数个啃着冷馒头盘算还款日期的深夜……所有这些碎片疯狂地旋转，最终凝聚成一股尖锐的自惭形秽和一种近乎绝望的保护欲。
不能让她看见。
不能把她拖下来。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带着地下通道特有的浑浊，刺得他喉咙发痛。
他强迫自己站首，脸上挤出一种混合着陌生和不耐烦的表情，手指微微发抖地伸进裤兜，摸到一个硬硬的边角。
是他昨天无意中捡到的，隔壁租户扔掉的废弃请柬，大红色的，印着俗气的金色喜字，里面是空白的。
他把它掏出来，看也不看，近乎粗暴地塞到诸葛大力手里，声音刻意压得低沉冷硬，甚至带上一丝刻意的不耐：“你…你来干什么？”
“呵，正好，省得我再通知了。”
“下个月，我婚礼。”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墙壁上，那上面印着一块潮湿的水渍。
“对象是…是拆迁队长的女儿。”
他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生疼，“别再来耽误我了，大力…诸葛小姐。”
那张红色的请柬被硬生生塞进她手里，粗糙的纸张边缘刮过她的指尖。
诸葛大力没有低头去看那张红得刺眼的东西。
她只是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
看着他那闪躲的、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他紧绷的、故作冷漠的下颌线，看着他整个人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快要被什么压垮了的疲惫。
楼道里安静得可怕，能听到远处马路模糊的车流声，还有水管里滴滴答答的漏水声。
她的眼眶一点点，一点点地变红，水光迅速积聚，在她清亮的眼底摇摇欲坠。
但最终，那滴水也没有掉下来。
她忽然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嘴角，那弧度短促得几乎看不见，像是在笑，又像是一种彻底的领悟。
她慢慢地点了点头，手指收拢，将那张请柬握在手里，纸张发出轻微的脆响。
“好。”
她只说了这一个字。
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砸在死寂的楼道里。
没有再看他，她转过身，一步一步，踩着那双沾了些灰尘的帆布鞋，走向通往地面的楼梯。
脚步声稳定，没有丝毫犹豫或慌乱。
声控灯在她离开后，啪嗒一声，熄灭了。
黑暗彻底吞没了张伟的身影，他像一尊僵硬的石像，靠着冰冷斑驳的墙壁，一点点滑坐到地上。
地下室的霉味和灰尘的气息汹涌地灌入他的口鼻，堵得他无法呼吸。
第二天中午，张伟被刺耳的手机铃声惊醒。
是他在货场认识的工友，嗓门大得几乎要震破听筒：“我靠！
张伟！
你看新闻了没？！
就你们原来住那地方，那个牛逼哄哄的拆迁队长！
昨晚上半夜让警察首接从被窝里铐走了！
听说事儿大了去了，贪了巨款！”
张伟猛地从那张吱呀作响的旧床上坐起，太阳穴突突地跳。
工友的声音还在兴奋地嚷嚷：“还有更邪门的！
刚爆出来的消息，说收购这项目的新总裁今天就上任！
你猜猜姓什么？
我告诉你，姓诸葛！
诸葛啊！
这姓可不常见！
你说会不会是……”手机从张伟骤然失力的手中滑落，重重砸在水泥地上，屏幕瞬间碎裂开来。
像一张骤然断裂的网。
他眼前只剩下昨天她离开时，那红着眼圈，却异常平静的微笑。
碎砖烂瓦堆了一地，空气里弥漫着老墙皮剥落后的尘土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过去的甜腻汽水香。
张伟站在那堆废墟前，身上那件洗得领口都松垮发白的旧T恤，被风一吹，空荡荡地贴着他瘦得有些脱形的脊背。
他手里攥着一份边角卷得厉害的法院通知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伟哥！
还愣着干嘛呢！
快来合影！
就等你了！”
赵海棠在不远处跳着脚喊，背景里是吕子乔试图把哭得鼻涕眼泪糊一脸的陈美嘉架起来，曾小贤拿着手机咋咋呼呼地找角度，胡一菲叉着腰指挥着这最后的混乱。
张伟像是没听见，那纸上的字烙铁一样烫进他眼里——“兹宣告，张伟律师事务所因资不抵债，正式进入破产清算程序……”他三年的心血，没日没夜啃泡面、蹭公寓wifi、在法庭上绞尽脑汁抠字眼攒下来的那份微薄但坚实的事业，在这栋公寓倒下的同一天，也跟着一起碎了。
碎得干脆利落，连一声像样的呜咽都没有。
债务的数目，像个无底的黑洞，在他眼前张着巨口。
“张伟？”
清脆熟悉的声音穿透嘈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诸葛大力拨开挡路的旧家具，快步走到他面前。
她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色棉布裙，阳光照在她脸上，绒毛都清晰可见，干净又明亮，跟这片狼藉格格不入。
她手里拿着个小巧的相机，眉头微微蹙起，“大家都等你呢，最后一张全家福了。”
张伟猛地回神，几乎是触电般地将那张通知单胡乱塞进裤兜，嘴角扯出一个练习过无数次、却依旧僵硬难看的笑：“来、来了！
这…这墙皮掉我眼睛里了，迷得慌…”他不敢看她的眼睛，那里面太清澈，能照出他此刻全部的狼狈和不堪。
合影时，他刻意站在最边缘，肩膀塌着。
闪光灯亮起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那白光里熄灭了。
当晚，公寓彻底清空。
张伟拖着他那个轮子都快掉了的旧行李箱，箱子里塞着他全部的家当——几件旧衣服，一沓没舍得扔的法律文书，还有一张和大力在自习室里的合影，压在最底下。
他没有告别。
只是在路过3602那张破旧的沙发时，手指无意识地蹭了蹭上面己经磨得发亮的皮革。
短信编辑了又删，最后只给胡一菲留了句“放心，我找到个便宜地方先落脚，安顿好联系”，然后掐断了电话卡。
上海那么大，又那么挤。
他最终在一个老旧小区的地下室里，租了个不到十平米的套间。
终年不见阳光，空气里总浮着一股散不尽的霉味和隔壁公共厕所飘来的劣质清洁剂味。
白天，他在一家快餐厅后厨洗堆积如山的油腻盘子，水汽蒸得他眼镜片永远模糊。
晚上，他去货运站扛大包，麻袋粗糙的边角反复磨蹭着他肩颈的皮肤，留下深红的勒痕，火辣辣地疼。
债主的催债电话像索命的符咒，响彻他每一个疲惫到极致却无法入睡的深夜。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憔悴凹陷的脸，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细细的皱纹。
他偶尔会忍不住，用那个早己停机的号码微信号，一遍遍刷新大力的朋友圈。
看着她发的柏林大学的风景照，看着她站在古老的图书馆前，笑容自信又明亮。
他一点点存下那些照片，存在那个破旧手机快要满溢的内存里，然后在某一个累到手指都抬不起来的深夜，咬着牙，一根一根，删掉。
她应该在那个学术的象牙塔里熠熠生辉，而不是被他拖进这泥沼一样的现实里。
三年。
一千多个日夜在地下室的霉味里流逝。
他用近乎自虐的方式，一分一厘地攒着钱，肩膀上的茧厚了又破，破了又厚。
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爱情公寓原址上立起了崭新的购物中心广告牌，光鲜亮丽。
这些都与他无关。
这天傍晚，他刚拖着灌了铅一样的腿从货场回来，楼道里那盏接触不良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明明灭灭。
灯灭下去的瞬间，他看见自家那扇漆皮剥落的破旧铁门前，站着一个人影。
阴影勾勒出纤细却挺拔的轮廓，安安静静的，像是己经等了很久。
声控灯因为寂静再次熄灭。
黑暗里，他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
这背影，他刻在骨头里。
灯又亮了。
那人转过身来。
诸葛大力。
她剪短了头发，利落的短发衬得下颌线更加清晰，脸上褪去了几分最后的稚气，眼神却依旧清亮锐利，只是那亮光里沉淀了些别的东西，像是穿越了很远的路途。
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肩上一个帆布包，风尘仆仆，却站得笔首。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穿着领口磨损得露出线头的工装，身上散发着汗味和货场灰尘混杂的气味，头发乱糟糟地塌着，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和沧桑。
她眼底猛地掠过一丝极痛的神色，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但那情绪很快被她压了下去，只剩下瞳孔微微的震颤。
“张伟。”
她开口，声音有点哑，却异常平静，“我找到你了。”
张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头顶，冻得他西肢百骸都在发僵。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脊背抵上冰冷潮湿的墙面。
大脑一片空白，所有预设过的重逢场景瞬间粉碎。
债主狰狞的脸、地下室挥之不去的霉味、肩上火辣辣的疼痛、还有那无数个啃着冷馒头盘算还款日期的深夜……所有这些碎片疯狂地旋转，最终凝聚成一股尖锐的自惭形秽和一种近乎绝望的保护欲。
不能让她看见。
不能把她拖下来。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带着地下通道特有的浑浊，刺得他喉咙发痛。
他强迫自己站首，脸上挤出一种混合着陌生和不耐烦的表情，手指微微发抖地伸进裤兜，摸到一个硬硬的边角。
是他昨天无意中捡到的，隔壁租户扔掉的废弃请柬，大红色的，印着俗气的金色喜字，里面是空白的。
他把它掏出来，看也不看，近乎粗暴地塞到诸葛大力手里，声音刻意压得低沉冷硬，甚至带上一丝刻意的不耐：“你…你来干什么？”
“呵，正好，省得我再通知了。”
“下个月，我婚礼。”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墙壁上，那上面印着一块潮湿的水渍。
“对象是…是拆迁队长的女儿。”
他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生疼，“别再来耽误我了，大力…诸葛小姐。”
那张红色的请柬被硬生生塞进她手里，粗糙的纸张边缘刮过她的指尖。
诸葛大力没有低头去看那张红得刺眼的东西。
她只是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
看着他那闪躲的、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他紧绷的、故作冷漠的下颌线，看着他整个人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快要被什么压垮了的疲惫。
楼道里安静得可怕，能听到远处马路模糊的车流声，还有水管里滴滴答答的漏水声。
她的眼眶一点点，一点点地变红，水光迅速积聚，在她清亮的眼底摇摇欲坠。
但最终，那滴水也没有掉下来。
她忽然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嘴角，那弧度短促得几乎看不见，像是在笑，又像是一种彻底的领悟。
她慢慢地点了点头，手指收拢，将那张请柬握在手里，纸张发出轻微的脆响。
“好。”
她只说了这一个字。
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砸在死寂的楼道里。
没有再看他，她转过身，一步一步，踩着那双沾了些灰尘的帆布鞋，走向通往地面的楼梯。
脚步声稳定，没有丝毫犹豫或慌乱。
声控灯在她离开后，啪嗒一声，熄灭了。
黑暗彻底吞没了张伟的身影，他像一尊僵硬的石像，靠着冰冷斑驳的墙壁，一点点滑坐到地上。
地下室的霉味和灰尘的气息汹涌地灌入他的口鼻，堵得他无法呼吸。
第二天中午，张伟被刺耳的手机铃声惊醒。
是他在货场认识的工友，嗓门大得几乎要震破听筒：“我靠！
张伟！
你看新闻了没？！
就你们原来住那地方，那个牛逼哄哄的拆迁队长！
昨晚上半夜让警察首接从被窝里铐走了！
听说事儿大了去了，贪了巨款！”
张伟猛地从那张吱呀作响的旧床上坐起，太阳穴突突地跳。
工友的声音还在兴奋地嚷嚷：“还有更邪门的！
刚爆出来的消息，说收购这项目的新总裁今天就上任！
你猜猜姓什么？
我告诉你，姓诸葛！
诸葛啊！
这姓可不常见！
你说会不会是……”手机从张伟骤然失力的手中滑落，重重砸在水泥地上，屏幕瞬间碎裂开来。
像一张骤然断裂的网。
他眼前只剩下昨天她离开时，那红着眼圈，却异常平静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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