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陌辞还没有说什么，姜妍已经为他打抱不平。
好像他们才是结婚十年共患难的夫妻。
而我只是破坏他们婚姻的外人。
我不再理会，径直回了家。
给爸妈打了电话。
“爸，妈，我后悔了，我想回家。”
对面我妈的声音带着哽咽。
“怀川，是不是小妍欺负你了，我看见直播了，我宠到大的儿子，怎么能被逼着道歉？”
我心突然一颤。
和姜妍定居在黎城后，每逢过年她几乎都有事不回家。
为了陪她，我便找各种借口不回家。
想起爸妈双鬓的花白，我忍不住捶打自己的胸口。
“你放心，妈，我走了便再也不回来了。”
姜妍打开门时，听见的便是这句话。
“什么不回来？段怀川，你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我按了按通红的双眼，身心俱疲。
已经没有力气和姜妍说话了。
“我问你话呢！”
她大踏步走到我面前，打掉我抚在额头上的手。
我猩红的双眼一下子展现在她面前。
她骤然一愣。
“你哭了？”
“为什么？就因为让你当众道歉？”
姜妍觉得我不可理喻，一点小事就能哭。
可我只是擦了擦眼泪。
“没什么，想我爸妈了。”
见我声音沙哑，她一下子软了语气。
“好了，今年回去我陪你去看爸妈，行了吗？”
“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因为我这么爱哭。”
说着说着，她不禁笑着想要去亲我的唇逗我。
姜妍总喜欢这样，一个巴掌一个甜。
明明上一秒还是用尽各种伤人的利剑刺我。
下一秒，又给我一块糖告诉我不要怕。
我受够了。
在她唇要碰到我的一瞬间，我忽地撇开。
她搂着我的脖子顺势坐到了我的腿上。
“怀川，我知道你想要，虽然我没法给你孩子，但你的一切欲望，我都会满足。”
她用手在我腹部撩拨，我有些失神。
我喜欢孩子，可姜妍因为工作，对孩子避之不及。
有一次没有戴套套，她意外怀孕。
第二天我知道时，她已经打掉了孩子。
我心痛到问她为什么，她只是皱着眉：“有了孩子，我没法照顾阿辞。”
我头脑发昏，不知道被冷风吹的还是什么。
竟然一时没有拒绝她的触摸。
情浓之际，最后一步时，姜妍的电话响了。
“妍妍，我好疼，全身都疼......”
“阿辞！”
姜妍立刻从我身上起来，拿起外套匆匆赶去外面。
我拉住了她，她眼神里尽是我未曾见过的焦急。
“阿辞膝盖又疼了！你知道他当初救我留下的后遗症有多大！”
我倔强地不肯松开。
“姜妍，当初救你的人是......”
话还未说完，她便用包甩在我的脸上。。
“滚开！”


河面零下7度结冰时，我和妻子的竹马一同被困在冰下。
我被冻到唇瓣发紫，浑身僵硬到濒临死亡。
消防员妻子却穿过我身边，把唯一的救生绳给了竹马。
我抓住她的裤脚求她别走。
她却一脚把我又踹进冰冻河里，冷冷道。
“我让你保护好阿辞，你就是这么保护的！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湖水冰冷，我浑身抽搐，四肢发软。
妻子却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这是她第99次为了竹马抛弃我。
第00次，我要抛弃她了。
.
在重症监护室醒来时。
浑身骨头撕扯着渗冷意的血肉。
我拿起手机给姜妍打电话，十指发颤。
对面接听后，声音冷得淬了冰。
“醒了？回家时带上七品阁的酥饼，赶紧回来给阿辞赔礼带去。”
我攥紧拳头，声音发紧。
“姜妍，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说什么？你没有保护好阿辞让他在水里泡那么久，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还咄咄逼人了！”
说完电话嗡地一声挂断。
不留给我喘息的机会。
我苦笑一声，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这是姜妍第99次抛弃我。
也是我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可惜，她还是选择了沈陌辞。
结婚十年，第一百次，我选择抛弃姜妍。
出院后，我带上了沈陌辞喜欢的酥饼。
以及离婚协议书。
刚走到小区门口，外面聚集着一大群人。
一男一女啃的醉生梦死，缠绵悱恻。
周围围着摄像机，像是在拍短剧。
只是女人，却是我结婚十年的妻子姜妍。
我平静地站在旁边看二人大庭广众下接吻。
一吻过后，姜妍脸色羞得通红，双脸捂着躲在沈陌辞怀里。
年轻姑娘们拿起手机开拍。
“家人们起早了，短剧男女主咱也是见上了。”
“好甜，爱看，多拍！”
我默不作声，扒开人群走到姜妍身边。
她看着有些慌张，脸色还是冷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导演说女主生病了，想让我来做个替补来一场吻戏。”
沈陌辞笑着搂我的肩，熟捻的样子就好像我们是好兄弟。
“怀川，别误会，我们真的只是在拍戏。”
我直接打掉他伸来的胳膊。
姜妍却一下子炸火了。
“阿辞，你没必要对他低声下四，是他没有保护好你，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要不是段怀川，你也不会委屈来拍短剧。”
她心疼地看着沈陌辞，眼里泪光粼粼。
我心里冷笑不停，沈陌辞身体不好非要冬泳。
我被他一起拉进河里还没有说什么。
这个脏水又泼到我头上。
我气极反笑，盯着面前的相依偎的男女。
“姜妍，离婚吧，我受够了。”
姜妍神情微冷，看向我的眼神更是刀子似的。
“你有病吧，段怀川，我说了我们只是在拍戏，我让你给阿辞买的酥饼给他，道个歉不就完了吗？”
“你有错在先，别这么小家子气行不行！”
她的一席话煽动了周围群众。
他们似乎明白了什么，观看的大爷大妈们也开始对我指指点点。
“小伙子，我听明白了，是你做错事了，你咋还离婚呢！”
“窝囊废，活该你老婆和别人亲。”
“看看他那副德行，一看就不是好男人。”
他们不知道真相就在这里恶意揣摩。
有人甚至开起了直播。
我什么都没有说，却被背负上“窝囊废始作俑者”的骂名。
心里的冷意越来越甚。
为了不让事情闹大，我把酥饼交给了沈陌辞。
“对不起，是我的错。”
“行了吧，姜妍，你满意了吗？”
曾经是她宠我到天，发誓不让任何人欺辱我。
可现在，也是她带着沈陌辞打碎我的一身傲骨。
手突然抖得厉害，被困湖面的后遗症又开始了。
我喉咙干涩，浑身哆嗦不止。
“哎呀，妍妍，怎么对怀川的，你们结婚那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跟个小女孩一样刷脾气。”
他宠溺地捏了捏姜妍的脸。
又转头看我。
“怀川，你的道歉我接下了，以后咱们还是好兄弟。”
我忍不住嗤笑，离开前扭头看他。
“你配吗？”
“段怀川！你还死性不改！谁让你骂阿辞了！”


她声音冰冷如丝，和刚刚的温柔低语截然不同。
我只是想告诉她我才是救命恩人。
这一声“滚”，打破了我所有幻想。
当初被困火海，我被所有人忘记了。
就连消防员们都离开走掉。
是姜妍冲进来，不顾肩上被柱子砸的疼痛，也要背着我离开。
那一刻，我把她视作救命恩人。
我水性很好，姜妍却不会一点水。
再次出警拯救任务时，她意外落水。
我拼了命地跳河去救她，湖水很深，别人都以为我们回不来了。
可我一次次哄着姜妍，求她别睡。
得救后，她醒来时，我选择离开。
本以为不会再有交集，可我心里脑里全是她的影子。
我爱上姜妍了。
为了她，我选择做冬泳教练。
每年冬天，湖水零下十几度时。
便是我泡在水里练习的日子。
寒天冻地里，我手指皲裂，血流了一池水。
腿和胳膊也因为当初救姜妍时不时抖动。
鼓起勇气追了姜妍两年，她才终于同意。
只是婚后我才发现，她一直以为沈陌辞才是她的救命恩人。
意识渐渐回笼，身上的燥热早已经消失不见。
我在手机上下了飞机票。
过不了几天，我就要离开。
或许悲伤的情绪太大，金毛旺财摇着尾巴跑了过来。
我摸了摸它的毛，它汪汪叫了两声。
“旺财，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离开？”
“汪汪！”
“那我带你一起走好不好？”
旺财只是蜷缩在我怀里，舔舐着我低落的情绪。
第二天早上，我刚起来时，姜妍风风火火回来。
旺财正爬在我的脚边，见她过来，摇着尾巴去迎接。
她抿了抿唇，开口道。
“怀川，阿辞剧组需要一只狗，委屈一下旺财。”
脑子一下子清醒来，只要是与沈陌辞有关的事情。
一定不会有什么结果。
“旺财不喜欢外人，姜妍。”
我拒绝的话惹怒了她。
“阿辞不是外人！段怀川，就让旺财去一会你干嘛这么小气！”
说完她抱着旺财直接离开。
我追过去想要阻止，后遗症又忽如其来侵袭。
疼痛遍布全身，冷意从骨髓深处传来，撕扯着我的四肢百骸。
眼前一片混沌模糊，我顷刻间倒在了地上。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快黑了，姜妍依旧没有回来。
我颤着指尖去打姜妍的电话。
接通的却是沈陌辞。
“旺财呢！你敢碰它一下试试！”
沈陌辞笑了笑，声音轻佻：“这么着急干什么啊段怀川，来冬泳的地方，你的狗在这里等你呢。”
心底一阵恐慌，我顾不得他话中的漏洞便跑去游泳基地去找旺财。
可是一到那里，我却彻底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