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阳马上指着我：“主任，林真容阻止我募捐，还骂人。”
危宏皱起眉：“小林，你太不成熟了，这是公司，不是菜市场！”
蔡阳在那阴阳怪气：“对啊，你把危主任都惊动了，我看啊，高学历不一定代表高素质！读这么多年书，不知道把书读到哪里去了。”
我冷笑一声：“我的高素质是留给正常人的，你打这么多年工，一副死穷酸样，不知道你钱去哪里了。”
危宏咳几声：“小林，这样，你先跟蔡阳道个歉，后面再自己去人事部领一下处罚，这件事情就算过了。”
我义正言辞：“危主任，我不能去人事部，这对您不利！”
危宏愣住了：“为什么？”
“今天不是我发神经，是我在维护主任您呀，您看到蔡阳在群里给您老丈人募资割痔疮吗？”
危主任眼珠子转几下，似乎有点心虚。
“我刚刚在参加线上会议，还没来得及看。”
“这就是蔡阳不懂事了，他自作主张给您募捐，那不就是在说您连给老丈人割痔疮的几千块钱也拿不出来吗？这就是明晃晃的嘲讽啊！”
“还有，我要是去人事部把这件事报告了，人事部会怎么想？您纵容蔡阳募捐，是不是相当于公开抱怨薪水太少了？”
“再有，您作为领导问下级要钱，岂不成了变相的索贿？到时候免不了要来调查！”
危宏看我把事情说严重，急了：“这是他个人的行为，跟我没有关系！”
“您肯定是两袖清风，但是蔡阳一根筋，您没有表明态度，他以为您允许了，您现在就说清楚，让他停止捐款，把其他同事捐的钱退回去。”
危宏脸色铁青，转头瞟蔡阳一眼：“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他就黑着脸回办公室了。
蔡阳焉了，咬牙对我说：“行，你厉害。”
蔡阳回到座位上操作手机，把“爱心筹”项目撤销。
跟着捐钱的小姑娘收到了退款，向我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闹剧结束，大家也能清清爽爽下班了。
走出写字楼，罗雅洁追上来：“真容，刚刚谢谢你啊！”
我拜拜手：“没事，为民除害。”
她一脸担忧：“你以后怎么办呢，蔡阳这人特别小心眼，说不定哪天给你使绊子。”
我知道她关心我，但我也不是好惹的。
“没事！他敢惹我，我就弄他！”
第二天，蔡阳没来上班。
之前他发现危宏家里养了一条狗，立马就把自己的头像换成那条狗的照片。
说这样危主任一给他发消息就会到舒心。
我还以为这已经算够离谱的了。
这次听说他是请假三天去医院伺候危宏的割痔疮的老丈人。
我着实被他惊到了。
这也太孝了。
第四天，蔡阳回来上班，一脸春风得意。
坐我右边的邵丹悄悄扯我衣袖，一脸八卦的笑。
“你知道蔡阳为啥对危主任这么‘忠心耿耿’吗？我昨天刚听说。”
“原来蔡阳还没有这么马屁精的，危主任前年空降，他跟着了魔似的舔他。”
“就因为，北京总部的总经理也姓危，危这个姓可不常见啊。”
我了然一笑，蔡阳想的应该是舔危主任，就相当于舔危总经理。
到时候危主任再次飞升，飞到总部去，带上蔡阳，他就能更上一层楼了。
蔡阳今天工作好像特别认真，键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我倒是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活。
平时他都是捡最轻松的活来干。
要么就是一个人主动去问危宏要活，回来就把工作分派甩给大家。
完了还要向危宏邀功说这都是他干的。
到了午休时间，大家吃完饭都安安静静地休息，只有他还在那激情澎湃地敲键盘。
我按惯例把遮光帘拉上。
感受到光线变暗，蔡阳猛地抬起头，剜我一眼。
我不客气地瞪回去。
没想到他马上一个箭步冲上来，“啪啪”地把我刚拉上的遮光帘打开。
几个快睡着的同事迷茫地睁开眼。
“咋了这是？......”
蔡阳一边拉开所有的遮光帘，一边喊话：“大家起来。”
“午休时间这么短，能休息什么？还不如用来工作！”


我看着他问：“平常午休你不是都要去给危主任准备下午茶吗？这回又发什么癫？”
“好心告诉你吧，我这次去照顾危主任岳父，得知一个消息，公司要在我们一部和二部中间选一个主管，现在这个名额会给哪个部门还不确定，所以现在要好好表现啊！”
“就是你上回坏了我的事，要是危主任因为这个事不帮我们争取名额了，那都是你害的！”
我冷哼一声：“你不是害怕主任不帮我们一部争取名额，是怕他不帮你争取名额吧！”
蔡阳一脸不耐烦：“算了算了，懒得跟你掰扯。”
他拍拍手：“大家，振作一点！现在是关键时刻，务必让领导看到我们的努力！”
办公室里面所有人都被他吵醒了，怨声载道。
“醒了就快点干活！咱们晚上再争取加几个小时班！”
他回到自己座位上，打开他那破文件继续捣鼓起来。
我看一眼时间，午休时间还剩40分钟之久。
揣着怒火，我悄声走到他旁边，看他到底在“忙”什么。
只见他只是把我们之前做好的项目的PDF一行行地打字输入到Word文档里。
“蔡狗腿，你这算是在干什么活？”
蔡阳吓了一跳，语无伦次起来：“我，我在总结工作经验！”
“哦！原来是在总结工作经验啊？我以为是在练习打字呢！”
我说得特别大声，同事们都向他投去怨恨的目光。
我一只手暗中抄起隔壁桌上的剪刀，另一只手捣鼓起蔡阳桌上的插线板。
“蔡总，我看你这插线板好像被啃坏了，你不会在偷偷在办公室养老鼠吧。”
蔡阳白我一眼：“你少恶心人了，我怎么会干那种事。”
“是真的！”我拎起他的插线板，快速把线剪断，“你看！”
蔡阳的电脑瞬间黑屏。
“哎！林真容，你捣什么鬼？”他反应过来，转而去看那根线：“断口这么整齐，肯定是被剪断的！你剪的！”
我无辜地举起双手：“我什么也没干啊，只是帮你发现了插线板的问题而已，你问问，谁看到我剪了？”
蔡阳环顾四周，大家都默契地摇摇头。
“蔡总，你这么爱工作，快点去行政部再要一个新插线板吧。”
蔡阳憋得脸红：“我等会去。”
我就知道他不敢去行政部。
他之前死皮赖脸骚扰行政部的一个女生，已经被行政部全体同仁避雷了。
行政部可没人罩他，他在午休时间跑去打扰他们，会更遭嫌弃。
欺软怕硬的玩意儿。
我凑近他，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蔡狗腿，我是神经病，杀人不偿命，被别人打扰睡觉，我就会发病。”
“这次剪的是你的插线板，下次我就要剪你的脖子。我在老家经常杀鸡，剪刀往鸡脖子上面一剪，软软的，血像喷泉一样。”
“我很想知道，你的脖子是软的，还是脆的。”
蔡阳吓得抖一哆嗦，脸白了。
我满意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没了作案工具，也不敢吵了。
午休还剩半个小时，还能再次入睡。
我在小群里面发消息，让大家继续休息别理他。
小群里欢腾一片。
最后升任主管是二部的一位同事。
我认识她，成绩确实很突出，名副其实。
消息公布的时候，我感受到一道凉凉的目光盯住了我的背后。
转头一看，蔡阳果然站在我后面，眼神躲闪。
看来他又憋上坏屁了。
为了放松心情，我请了年假带父母去南方的海岛度假。
回来复工，同事们都夸我朋友圈拍的照片好看。
只有蔡阳阴郁着脸。
我没有给他开放我的朋友圈权限。
但是我很快看到了蔡阳发的朋友圈。
图片是他拍的别人手机屏幕，上面是我穿着漂亮裙子拎着新包的美照。
配文：羡慕女同事，做女人就是舒服，赚钱方式多，来钱快。


快下班时，马屁精同事在群里发“爱心筹”链接：
危主任的岳父大人要割痔疮，大家都出一份力。
大家支付完之后把截图发给我。
咱们齐心协力，危主任才能感受到我们的团队精神！
三百太少，四百不吉利，捐低于五百的，请来找我当面说明原因，不然不准下班。
我气笑了。
能让他成功我今天倒立走出公司。
......
蔡阳是我们部里的马屁精，一天到晚都在那钻研怎么讨好领导。
听说他有次聚餐的时候，把危主任全身上下夸了个遍。
还说危主任的姓好听，要不是父亲还在世，他都想把姓改了跟危主任姓。
把在座的同事都恶心到了。
偏偏危主任很吃这套，俨然把他当成了左膀右臂。
同事们瞧不起他，但都默契地不表露出来。
群里没有一个人回复，我转头看了一圈，大家都一脸烦躁。
但是危主任也在群里，不附和就等于拂他的面子了。
蔡阳在群里发出一张截图：已支付800元
还顺带说一句：
我身先士卒带个头，大家不要让领导领导寒心啊！
没有蔡阳的小群活跃起来。
劫贫济富啊！危主任的工资比我们高多了好吗？割个痔疮要多少钱啊！
危宏也不说句话，不就是默许蔡阳吗？太不要脸了！
蔡阳那个杀千刀的，想拍马屁非要带上我们！玛德，不捐！
我以为大家都坚持不捐就可以了，没想到真的有大冤种上套。
组里一个年纪小点的女同事发张截图出来：已支付500元
刚毕业没攒多少钱，望领导岳父早日康复！
妹妹，你糊涂啊！
我打开“爱心筹”链接，往下滑。
筹款目标5万元。
心里翻个白眼，普通痔疮明明几千块就能搞定。
见大家都没有动静，蔡阳开始巡场。
“雅洁，你怎么没捐款啊？大家都是同事，危主任遇到事了，我们都应该尽心尽力帮助，对不对？”
罗雅洁是二胎妈妈，家里养孩子开销大，大家都知道她平时很节俭。
这五百块钱，说不定就是一个孩子大半个学期的搭餐费。
蔡阳正是拿捏她的弱点，她为了保证这份收入，肯定不敢惹领导。
罗雅洁脸微红：“我手机上没那么多钱，现金也没带，晚上回去我就捐。”
蔡阳嗤笑：“连五百块都没有啊？趁同事们都在，你问他们借点吧。你知道，危主任不喜欢办事拖拖拉拉的人。”
“起来，还愣着干啥？借钱去啊！”
他扯她的手臂硬要她起来，旁边的同事都看呆了。
这哪是募捐，不欺负老实人吗！
我火气直冒，一掌拍开蔡阳的手。
“蔡狗腿，触景生情你就占了两个字！”
蔡阳懵了。
我指着他的鼻子继续怼：“真是给你脸了，你都以为自己像个人了。”
“你孝敬危主任，你去给他老丈人尽孝啊，扯上我们干啥？割个痔疮要筹五万块，是什么钛合金痔疮？是要用金刚石去割吗？还是要启用宇宙射线了？”
“我告诉你，捐钱可以，我林真容全款给他买张砂纸自己打磨一下得了！你少在那逼逼赖赖的，嘴那么闲你去舔马桶啊，公司厕所非常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蔡阳气得两腮鼓起：“林真容你！你这是对危主任的大不敬！”
“还整上“大不敬”了......”我平了平气息，“蔡阳对不起，我不应该说公司厕所需要你，是大清需要你！”
蔡阳还欲回怼，危宏从办公室走出来。
“你们在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