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方仲泊的话丝毫不留情面。
恨不得把方嘉熙努力愈合好的伤口全部撕开,亲眼看到血淋淋的伤口才甘心。
连井淮西这个外人都听不下去。
此刻的他无比庆幸是自己接的这通电话。
不然方嘉熙听到这些该有多伤心。
他看了眼身旁睡的正熟的方嘉熙,将手机拿到远离她的那侧压低声音:“方叔叔你好,我是嘉熙的朋友井淮西,嘉熙现在......”
“朋友?”方仲泊不耐烦的打断他,“怎么没听嘉熙提起过?”
不等井淮西回答方仲泊一下凌厉起来,问两人在哪,为什么方嘉熙不亲自接电话。
“嘉熙头疼不太舒服,现在在我车上。我附近有一套空着的公寓,想着时间太晚了先把嘉熙带到公寓休息。”
担心方仲泊误会,井淮西还特意补充了一句是方嘉熙一个人到公寓休息。
“把她现在的位置发给我,我让人去接她。”
方仲泊语气很强硬,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
井淮西只能收回自己的建议,多开半个多小时的车送方嘉熙回家。
方仲泊就等在别墅外。
看到副驾驶睡着了的方嘉熙时脸色铁青。
见井淮西要去抱她下车更是厉声喝住他。
“男女有别,你可以不在乎,但嘉熙不行。”
边说边给跟出来的佣人眼神,让佣人送方嘉熙回去。
从方仲泊身边经过时,闻到了酒气的他脸色越发难看。
拦着佣人就打算强行叫醒方嘉熙,要她解释为什么喝酒。
“方叔叔。”井淮西快步上前拦下他的动作。
“嘉熙很不舒服让她多休息一会儿吧。”
方仲泊把井淮西上下打量了一遍,似乎觉得他看起来不像是什么伪君子,这才勉强接受了他的建议,没有直接赶他离开。
“您放心,嘉熙就是喝了两瓶度数不高的果酒,不会对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反倒能帮助入眠。”
“你说没影响就没影响?”
井淮西想了一下,快步返回车里拿出名片递给方仲泊。
“我是博裎医院的医生,上学的时候研究过类似的话题。”
博裎是江市最好的医院,看在这个职业的份上,方仲泊的态度稍稍客气了些许。
“谢谢你送嘉熙回来,但以后不要再让她喝酒了。
她马上要订婚了,要是酒后发生什么误了事后果你承担不起,我们方家也承担不起。”
方父说完就回了别墅。
没走多远又折返回来。
“不要再联系嘉熙,让她未婚夫知道解释不清楚。”
井淮西很想叫住方仲泊,请求他对方嘉熙多关心一点。
她的情况很不好。
方仲泊是她的父亲,为什么不仅不关心她。还把言语化作最锋利的刀子去刺痛她。
但井淮西也知道他是外人,随意插手只会让方嘉熙更加为难。
如果他有合适的身份帮她,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周良深,把她这些年经历的一切都告诉周良深。
但他清楚他没这个资格。
......
从回国就没怎么休息、更没调时差的方嘉熙一觉睡到上午十点。
脑袋还有些昏沉沉的。
刚打开手机,井淮西的消息就一条接一条弹了出来。
问她睡没睡醒,难不难受。
又叮嘱她早上必须吃东西,好缓解宿醉的不适。
发了近十条消息,唯独没提起昨晚的事。
她回了句‘好’。
锁屏时手指下意识的划开了和周良深的聊天界面。
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几年前,她看过无数遍的那行‘快回我消息’。
指尖不停的向下滑动,一遍遍的刷新。
以为这样就能看到周良深的新消息进来。
不是有关昨晚独自离开留她一个人的解释也没关系,哪怕只有三个字‘到家了没’也好。
但什么都没有。
期待落空了的她自嘲的笑了笑,放下手机换衣服下楼。
门铃就在这时候响起,阿姨小跑着去开门,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份热腾腾的外卖。
井淮西的消息再次弹出手机屏幕,叮嘱她把外卖员送来的粥吃干净。
发消息提醒她还不够,还掐着时间帮她点好了外卖。
贴心的让她深感自愧不如。
感谢井淮西的消息刚摁下发送,本该在公司的方仲泊就从书房走了出来,直奔玄关。
看到外卖单上备注的‘井先生’登时冷下脸。
“那个井淮西送来的?”
刚刚和井淮西发消息时轻松的心情瞬间被瓦解,方嘉熙沉默着走过去拿走那份外卖。
放到餐桌上自顾自打开。
刚舀起准备尝一口手里的勺子就被用力拍掉。
“不许吃”
她平静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勺子,转身又去厨房拿了个新的出来。
还是一样的结果,刚舀起就被方仲泊打掉。
“我说了不许吃!”
“为什么?”
“就因为订这个的人不是周良深!”
一贯践行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方仲泊缓了缓,语气放轻又道:“你要订婚了,该自觉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两家的联姻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觉得可笑的方嘉熙根本不想和他争辩。
又去厨房取了个新勺子出来,绕到他打不到的位置,一口一口的喝起了井淮西特意订给她的养胃粥。
在她和方仲泊的博弈里,妥协的永远是她。
就这次,她想自己做主。
在方仲泊又一次想冲过来打掉勺子倒掉还冒着热气的粥时,她先一步躲开了他的动作。
“如果这碗粥被倒了,我会立刻去找周叔叔周阿姨取消订婚。”
回应她的是响彻整个客厅的巴掌声。
毫无防备的方嘉熙被打的偏过脸,白净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可见方仲泊用了多大力气。
一旁的阿姨都忍不住喊了‘先生’,但并没有让方仲泊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你敢威胁我,真是长本事了。”
方嘉熙攥着勺子的手一点点攥紧,又一点点松开。
“你就当威胁好了,反正我说到做到。”
说完她就着嘴里的血腥味继续喝着面前的粥。
眼眶酸的厉害,却没有一滴泪落下。
她早不对她这个父亲抱有任何希望了,从她妈妈去世她那个温和慈爱的父亲就跟着一起离开了。
眼前这个暴戾蛮横的只徒有父亲这个称谓。
甚至配不上‘父亲’这两个字。
被无视的方仲泊胸口起伏的厉害,听到门铃声响他才像是找回面子一般继续居高临下。
“良深到了,你现在就收拾东西搬到他那儿去。”